曹呸称象的故事.docxVIP

曹呸称象的故事

非要跟朕比童年？

七岁的曹冲用船称出大象重量时，满朝文武都在欢呼。

我端着酒杯冷笑：「陛下小时候玩剩下的把戏罢了。」

当曹丕冷笑着问我「父皇如何称象」时。

我放下酒杯缓缓道来：

「当年武帝南征，巨象踏营，陛下只是轻抚象耳说了句话——」

「那巨象便跪地流泪，自退三十里。」

大殿里喧腾得像个集市。

那头从南方进贡来的庞然大物，就拴在殿外汉白玉的巨柱旁，灰褐色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油光，长鼻偶尔慵懒地卷动一下，引得侍立的武士们一阵不易察觉的战栗。而殿内，以华歆、王朗为首的一班文臣，正围着年仅七岁的公子曹冲，几乎要把天下的赞美之词都用尽了。

“公子天纵奇才，真乃社稷之福也！”

“古之项橐、甘罗，亦不及公子万一啊！”

“化繁为简，以舟秤之，解千古难题，此等智慧等智慧，非人力所能及……”

声音嗡嗡地传过来，像一群围着蜜糖的苍蝇。我跪坐在偏席的角落，面前案几上的酒肴几乎未动，只端着一杯微微有些烫手的温手的温酒，隔着一重又一重的衣冠身影，看着那群人中央那个穿着锦缎小袍、脸颊红扑扑的孩子。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孩童特有的、未被世俗沾染的得意，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

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让人弄来大船，把大象赶上去，刻下吃水线，再换成石块，称量石块……法子巧妙，近乎于道了。这满殿的朱紫公卿，除了啧啧称奇，谁又能想到这一层？

可这热闹，怎么看都透着一透着一股虚浮。像是春日河面上的薄冰，底下是空的。

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撇了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哼，混在鼎沸的人声里，连我自己都听得不真切。仰头将杯中残杯中残酒灌下，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点真实的暖意。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上扫向上首御座的方向。

魏王世子曹丕，就坐在那儿。

他没有加入那些欢呼的人群，甚至没有看他的弟弟。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只手扶着面前的面前的金樽，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捻着腰间玉带钩上垂下的丝绦。殿内光影摇曳，落在他脸上，明暗不定暗不定。那张酷似其父曹操中年的面容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既不欣喜，也不恼怒，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隔着晃动的珠动的珠旒，落在曹冲身上，又似乎越过曹冲，落在了更远、更空茫的地方。

我认得那种眼神。很多年前，在那位已故的武帝曹操麾下，我见过太多次类似的眼神。那是在权衡，在审度，在计算得失利弊时，才会有的、属于上位者的冷静与疏离。

心头那点因为酒精而升腾起来的暖意，倏地冷了。

就在这时，一个格外响亮、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穿透喧嚣：“世子！冲公子此法，巧夺天工，足可流传后世，为我大魏佳话啊！当浮一大白！”

是那个以善测上意著称意著称的光禄大夫郗虑。

许多人跟着附和，举起了酒杯。

曹丕终于动了。他抬起眼，视线淡淡扫过全场过全场，最后，极其短暂地在我的方向停顿了一瞬。那感觉那感觉极快，快得像错觉，却让我脊背微微一僵。

然后，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却没有喝，反而，反而向着我的方向，略略一举。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今日见王弟聪慧，孤心甚慰。”他顿了顿，像是不经意地问道，“高将军独坐许久，若有所思。莫非……觉得王弟此法，尚有不足之处？或是，昔日随先王征战四方时，见过更有趣的称量之法？”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方才还围绕着曹冲的灼热目光，齐刷刷地转到了我的身上。惊愕、探究、疑惑，还有不少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同实质，刺在我的旧甲胄上，想要钻透布料，看看里面这副老迈的躯壳是否还能经得起风雨。

华歆捋着胡须，眉头微蹙。王朗则直接投来警告的一瞥。

我慢慢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酒杯。铜杯底部与紫檀木案几接触，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在这突然寂静下来的大殿里，显得异常清晰。

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满是陈年酒液和香料混合的、略带酸腐的气味。我抬起头，迎向曹丕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扯动脸上早已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

“世子谬赞。”我的声音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滞涩，“冲公子天资颖悟，此法精妙，老臣叹服。”

话到此，故意顿住。我看到曹丕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预料之中的无趣。

然后，我才慢悠悠地接下去，每个字都吐得清晰而缓慢：“只不过……见此童趣，不由得想起当年武皇帝陛下的一桩旧事。与今日之事相比，别有一番风味罢了。”

“哦？”曹丕眉梢微挑，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前倾了半分，“父皇的旧事？孤竟未曾听闻。愿闻其详。”

压力陡然增大。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知道，话已出口，再无回头路。这不是在讲故事，这是在刀尖上行走。任何一个字的偏差，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再次端起酒杯，这次不是喝，只是用手掌摩挲着那微热的杯壁，仿佛能从那里汲取到一丝勇气，或者，仅仅是拖延那么一弹指的时间。

“那是……建安初年的事情了。”我眯起眼，目光投向大殿穹顶那些繁复华丽的彩绘藻井，眼神变得悠远，像是在努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