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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牛姑娘的故事

不嫁状元嫁屠夫

九牛之力的孤女被全村视为怪物。

直到饥荒来临，她单手托起即将坍塌的粮仓。

跪地求食的村民惊恐发现——

这姑娘背上浮现出只有上古祭祀图中才有的稻禾神纹。

雨水彻底绝迹的第三个月，李家村像个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精气的垂死老者，瘫在龟裂的黄土地上。河床早就成了干硬的泥壳，咧开一道道深可见底的口子，田里的土被晒得发白，脚踩上去，能扬起半人高的粉尘。先前还勉强能啃的树皮草根，如今也差不多搜刮干净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绝望和死寂的味道的味道。

村东头那间最破败的茅草屋里，阿九正对着一个空瓦罐发呆。她的肚子叫得厉害，声音在空旷的胸腔里回荡里回荡。水，昨天就一滴不剩了。她站起身，从墙角拎起那个比寻常水桶大上三四倍的破旧木桶，准备去后山碰碰运气碰运气，听说更深的山坳里，或许还有没完全干涸的泉眼。

刚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要随时要散架的柴门，隔壁王婆子尖利刻薄的骂声就扎了过来：“丧门星！瞅什么瞅？还不是你这怪物克的！自打你来了我们村，老天爷就没下过一滴雨！”王婆子缩在她自家门口，一张枯树皮似的老脸因恶毒而扭曲，眼睛却死死盯着阿九手里的木桶，浑浊里透着一丝贪婪，“力气大有什么用？吃得多，干活多，顶个屁用！谁家敢娶你这么个母夜叉回去？”

阿九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握着桶梁的手指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泛出青白色。这样的话，她从小听到大听到大。从她被村里的老鳏夫李三从河边捡回来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不一样。别人家女娃纤细苗条，她却骨骼粗大；别人提小半桶水吃力，她五六岁时就能轻松抱起磨盘。长大了长大了，更是能力扛九鼎——村口那用来镇水的九个石锁，她曾当着全村人的面，一个一个举过了头顶。从此，“九牛姑娘”这名号就叫响了，伴随的不是敬佩，而是恐惧和疏离。他们叫她“怪物”，说她一身蛮力不祥，克父克母克乡邻。

她沉默着，加快脚步穿过村子。所过之处，那些倚在门前、有气无力的村民，眼神各异，惊惧、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恨。仿佛她那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是偷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生机换来的。几个半大的孩子跟在她后面，捡起石子朝她扔，嘴里喊着：“怪物！滚出我们村！”

阿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步子迈得更大。她习惯了。

后山的情况比她想的还糟。原本依稀有点湿气的山坳，如今只剩下一片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干泥坑。她不死心，用随身带的一根粗木棍往下掘，挖了快一人深，才见到一点点带着腥味的湿泥。她把这点湿泥小心地包在一片大叶子里，揣进怀里。这点水分，聊胜于无。

拖着空桶往回走，日头已经毒得像要把人的皮肉烙穿。快到村口时，她看见李老栓和他瘦得脱了形的儿子铁柱，正围着她暂住的那间破茅屋转悠，见她回来，两人，两人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算计和贪婪的笑容。

“阿九回来了？”李老栓搓着手，干咳两声，“你看，这年景……大家都不好过。你家这三叔公…唉，去得早，也没给你留下啥。按理说，你这身份……”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阿九高大的身形，“留在村里，总不是个事儿。镇上张老爷家的大公子，就是那个前年中了秀才的，身子骨是弱了些，但人家不嫌弃你力气大，肯纳你做纳你做妾，那可是天大的造化！过去就有饱饭吃……”

阿九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李老栓。那眼神里没有少女的羞怯，也没有愤怒，只是一种沉静的、近乎冰冷的了然。她知道张公子，痨病鬼一个，说是纳妾，实则是找冲喜的物件，还是个体格健壮能伺候人、或许还能撑得住折腾的物件。她也知道，李老栓怕是早已收了张家不少好处。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李老栓。李老栓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那点强装出来的和气维持不住了，脸色一沉：“你别不识抬举！就你这样，除了张家，谁还要你？难道真想在我们村当一辈子祸害？”

阿九依旧沉默，绕过他父子二人，推开柴门进了屋，然后将那扇破门重重关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门外，传来李老栓气急败坏的咒骂。

就在这时，村子中央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杂乱的喧哗。“粮仓！粮仓要塌了！”有人尖声叫道。

阿九心头一紧。村里那座老旧的大粮仓，是全族最后的指望，虽然里面的存粮在严苛的配给下也已见底，但那是吊着全村人性命的最后一口气。若是塌了，粮食被掩埋、糟蹋，后果不堪设想。

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朝着村中央狂奔。

粮仓那里已乱成一团。年代久远的木柱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剧烈摇晃，顶棚上的茅草簌簌掉落，整个结构肉眼可见地倾斜。村长被人搀扶着，捶胸顿足，声音嘶哑：“顶住！快找东西顶住啊！”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试图去找粗木来支撑，可他们自己也饿得手脚发软，动作迟缓。更多的人则远远围着，脸上是一片麻木的绝望，有人甚至已经瘫软在地，发出压抑的呜咽。完了，最后的念想也要没了。

眼看一根主梁发出断裂的巨响，仓体猛地一沉，一角轰然下陷，激起漫天尘土。

千钧一发之际，阿九赶到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寻找什么支撑物。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个被他们唾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