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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跳高标准

早自习的铃声刚揉碎在风里，我就被体育委员拽着往操场跑，书包带滑到胳膊肘，课本撞得腰侧发疼，鼻尖还沾着走廊里飘来的包子香——直到看见那副立在梧桐树底下的跳高架，才想起这周要开始练中考项目。

横杆虚虚架在1米2的位置，像根细得能被风刮断的线。我盯着它，喉咙里发紧——昨天刚看见隔壁班女生跳的时候，裤脚勾到杆，整个人摔在海绵垫上，横杆“啪”地砸下来，声音脆得像掰断的铅笔。

“别愣着，先试一次。”体育老师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我的水杯，杯壁凝着的水珠滴在跑道上，砸出个小土坑。他的袖口沾着粉笔灰，是今早讲数学课蹭的——上周他还在课堂上举着圆规说“几何题要像跳高一样，找对起跳点”，现在倒换成了运动服，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沾着草屑的小腿。

我学着隔壁男生的样子助跑，胳膊摆得像被风刮歪的风车，起跳的瞬间突然慌了——膝盖没抬起来，鞋尖蹭到横杆，整个人往前栽进海绵垫里。后脑勺撞在垫子上，闷疼，同桌在看台上拍着腿笑：“你刚才像只翻了壳的乌龟！”我揉着脑袋爬起来，看见体育老师憋着笑，用脚尖拨了拨横杆：“没事，第一次都这样——起跳时膝盖要往肚子上收，像你吃包子时缩脖子那样，对，就是把下巴往胸口贴，别绷得跟块木板似的。”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操场的晨露裹着我的脚印。跳高鞋的鞋尖磨得起了毛，妈妈用同色线缝了两针，说“再穿几天，周末买新的”；梧桐树的叶子从浅绿转成深绿，光斑落在横杆上，像撒了把碎银子；体育委员把他的护腕借给我，说“我上次摔了，戴这个不疼”——护腕上有股洗衣粉的清香味，像他家阳台晒了一上午的校服。

第一次跳过1米2那天，风里飘着槐花香。我助跑时听见叶子“哗啦”响，想起体育老师说的“抬头，别缩脖子”，于是胳膊摆得更开，起跳瞬间把膝盖往肚子里收——落地时海绵垫软得像晒过的被子，等我抬头，横杆还稳稳架着，没动。

“成了！”同桌举着我的书包喊，声音像群炸了窝的小麻雀。我蹲在地上笑，眼泪砸在垫子上，把上面的草屑粘成小团——手心沾着跑道的土，蹭得脸颊发痒，像小时候在老家爬树蹭的泥。

体育老师走过来，用笔记本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加两厘米，1米22。”他翻开本子，我的名字那页写着“5月12日，1米2，过”，字迹歪歪扭扭，像他上课写的板书——上周他还在黑板上画抛物线，说“跳高的轨迹就像二次函数，顶点要刚好过杆”，现在倒换成了用脚比画“助跑要踩准第三步”。

练到1米3的时候，鞋尖彻底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白帆布。妈妈蹲在玄关给我补，针脚歪歪扭扭，像我写的英语字母：“再凑活两天，等你跳过高，奖励双新的。”我坐在沙发上看她，她的白发藏在黑发里，像落了点雪——上周她还往我书包里塞葡萄糖口服液，标签上写着“每天一支，补充体力”，瓶身被我攥得有点皱。

中间也有糗事。比如上周跳1米25的时候，裤脚勾到横杆，整个人摔成“大”字，同桌拍着腿笑：“你刚才像只被翻了壳的乌龟！”我抓起矿泉水瓶砸他，结果没砸中，反而砸到体育老师的教案——他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土，故意板着脸：“行啊，准头不错，下次去练铅球吧。”全班都笑，连操场边的保洁阿姨都停下扫帚，捂着嘴揉眼睛。

中考那天的风里有槐花香，跟我第一次跳过1米2时一模一样。横杆架在1米4的位置，阳光落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银子。监考老师吹哨的瞬间，我想起这三个月的晨训：想起体育老师沾着粉笔灰的袖口，想起妈妈补了又补的鞋尖，想起同桌笑我像乌龟的声音，甚至想起第一次摔在海绵垫上的闷疼——然后我开始助跑，胳膊摆得像风车，起跳时把膝盖往肚子里收，耳边的风突然变轻了，像钻进了云里。

落地的瞬间，我听见监考老师的哨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早读声——像回到了三个月前的早晨。我爬起来，摸了摸横杆，没掉，然后蹲在地上笑，眼泪又掉下来——这次不是疼，是喉咙里像塞了颗泡开的枸杞，暖暖的，胀胀的。

体育老师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我的水杯，杯壁的水珠已经干了。他笑：“我说过吧？你能行。”他的笔记本翻到我名字那页，最新的一行写着“6月15日，1米4，过”，字迹还是歪歪扭扭，却比之前有力了些。

那天考完，我坐在看台上，望着空旷的操场。横杆还架在1米4的位置，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跑道上——那上面有我的脚印，有体育委员的脚印，有全班同学的脚印，歪歪扭扭，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风里的槐花香越来越浓，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妈妈塞的葡萄糖口服液，标签还是写着“每天一支，补充体力”。瓶身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像这段日子的回忆——有点乱，有点甜，却格外实在。

后来我才明白，初三的跳高标准从来不是那根冷冰冰的横杆。它是晨跑时落在跑道上的汗滴，是妈妈补了又补的鞋尖，是同桌笑到拍腿的声音，是体育老师歪歪扭扭的笔记。它是把“我不行”换成“我试试”，是把“再等等”换成“现在就练”——就像体育老师常说的：“横杆在那，你不跑过去，怎么知道跳不跳得过去？”

夕阳把操场染成橘红色时，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