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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诗文赏析及现代译文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魏征（公元580年－643年）不仅以其犯颜直谏、辅佐唐太宗开创“贞观之治”的政治家形象彪炳史册，其在文学领域亦留下了不少掷地有声的佳作。其诗文风格刚健质朴，内容切中时弊，充满了深沉的家国情怀与民本思想，读来令人肃然起敬。本文拟选取魏征的若干代表性诗文，进行赏析并辅以现代译文，以期能更深入地理解这位千古名相的精神世界与文学风采。

一、诗歌篇：豪情与忧思并存

魏征的诗歌流传下来的虽不算多，但每一首都承载着他特定时期的人生感悟与政治抱负，风格雄浑，意境高远，较少雕琢之痕，更多的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

（一）《述怀》（又名《出关》）

原文：

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

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

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

请缨系南越，凭轼下东藩。

郁纡陟高岫，出没望平原。

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

既伤千里目，还惊九逝魂。

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

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赏析：

此诗为魏征早年投奔唐高祖李渊时所作，是其述志抒怀的代表作。诗歌开篇“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便将读者带入隋末群雄争霸的动荡年代，诗人以班超投笔从戎自喻，展现了其弃文就武、平定天下的壮志豪情。“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二句，虽言昔日谋划未竟，但其慷慨激昂的报国之志并未消减，反而更显坚定。

中间部分“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至“还惊九逝魂”，描绘了诗人投奔李渊后，奉命出关安抚山东豪杰时的情景与途中感受。“请缨系南越，凭轼下东藩”化用终军请缨、郦食其凭轼说降的典故，表明了诗人此行的决心与肩负的使命。“郁纡陟高岫，出没望平原。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四句，通过对险峻山路、萧瑟秋景的描绘，烘托出旅途的艰辛与环境的荒凉，也反衬出诗人内心的坚定。“既伤千里目，还惊九逝魂”则进一步抒发了征途劳顿与对国事的深重忧虑。

诗歌的后半部分“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点明了诗人不畏艰险的动力所在——乃是深怀君主的知遇之恩，欲以国士之礼相报。“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以季布的重诺、侯嬴的守信自勉，表达了诗人坚守信义、不负所托的决心。末句“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将个人功名置之度外，强调了意气相投、恩义相报的人生价值取向，境界高远，感人至深。

全诗叙事与抒情紧密结合，语言质朴遒劲，情感跌宕起伏，从早年壮志到征途艰险，再到感恩图报、重诺轻利，展现了魏征青年时期的英雄气概与高尚品格，读来令人感佩。

现代译文：

中原大地刚刚开始了群雄争夺天下的战乱，我便像班超一样投笔从戎，投身于征战的车马生涯。

昔日纵横天下的计谋未能成功，但激昂慷慨的壮志豪情依然在我心中留存。

我拄着马鞭（此处“杖策”亦可理解为“执鞭驾车”，意即主动投奔）拜见天子，然后驱马驶出函谷关。

我愿像终军那样请缨去招降南越，也想像郦食其那样乘车去劝降东方的割据势力。

道路曲折，我登上高高的山峦，在起伏的群山中眺望远方的平原。

古老的树林里寒鸟在哀鸣，空旷的山谷中夜猿在悲啼。

此情此景，既让我为千里之外的国事而悲伤，也让我为这艰险的旅途而心惊胆战，仿佛魂魄多次离体而去。

难道我不害怕这些艰难险阻吗？只是深深感念君主以国士之礼相待的恩情。

季布一旦许诺便绝不更改，侯嬴为了践行诺言不惜牺牲生命。

人活在世上，最看重的是意气相投、恩义相交，至于那些功名利禄，又有谁还会去刻意计较呢？

二、散文篇：忠直与智慧的结晶

魏征的散文，尤其是奏议类文章，以其切中时弊、说理透彻、文风犀利而著称，是其政治智慧与忠直品格的集中体现。

（一）《谏太宗十思疏》（节选）

原文（节选核心段落）：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理，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

……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赏析：

《谏太宗十思疏》是魏征于贞观十一年（公元637年）写给唐太宗李世民的一篇著名奏疏。当时唐朝天下初定，太宗逐渐显露骄奢迹象，魏征此疏，言辞恳切，旨在劝谏太宗居安思危，戒奢以俭，积德义以固邦本。

节选部分开篇即以“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