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传承制度中的“一继一及” 问题.pdfVIP

鲁国继承制度中的 “一继一及”问题 钱杭 鲁国继承制度是春秋各国继承制度中比较复杂的一种,学术界争论也较集中。鲁国继承制 度,在原则上并不与其它国两样,而外在形式却很复杂,足以引起人们的兴趣。因此,理清鲁国的 继承规则,是把握整个东周时代的普遍规则所必需的。 一、 历来研究鲁国继承制度的学者,大都断定鲁国有 “一世一及制”,或称 “一继一及制”。并 且指出,这一制度来源于殷制,与该地存有大量殷遗民有关。 这一论点的论据,主要有如下四项： （1 ） 《公羊传》庄公三十二年： “庄公病死,以病召季子 （季友 ）,季子至而授之以国政。 曰： ‘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将焉致乎鲁国?季子曰： ‘般也存 （公子般,庄公子 ）,君何忧焉? 公曰： “庸得若是乎?牙 （叔牙）谓我曰：寄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庆父也存 （庆父,叔牙、季 友,庄公三弟 ）。季子曰：“夫何敢?是将为乱乎。夫付敢?”何休《公羊解诂》： “父死子 继曰生,兄死弟继曰及。言隐公生,桓公及,今君生,庆父亦当及,是寄国之常也”。 （2 ） 《史记 ·鲁世家》所叙与 《公羊传》及何休所叙相近： “庄公无嫡嗣,爱孟女,欲立 其子斑。庄公病,而问嗣于弟叔牙。叔牙曰： ‘一继一及,鲁之常也。庆父在可为嗣,君何忧? 庄公忠叔牙欲立庆父,退而问季友。季友曰： ‘请以死立斑也’……”裴□ 《集解》亦引何休 《解诂》语“父死子继,兄死弟及”。 （3 ）所谓 “一生一及”、 “一继一及”为 “鲁之常”,是以西周时期和春秋初期的鲁国君 位继承顺序为根据的。据 《史记 ·鲁世家》,周公至庄公共十六公,其中父死于继十公,兄死弟 及六公。 （4 ）据 《史记 ·殷本纪》,殷代 中期王位继来同样有子继与弟及并存的现象,太甲至庚丁 二十二王,其中父死子继 (包括叔侄相继 ）十二王,兄终弟及十一王。可见鲁继承制与殷制之间 可能具有某种渊源关系。 然而,我以为,这些论据并平能证明鲁国继承制度有所谓“一生一及”的特征,也不能证明 它出于殷制。这只要对上述四项论据进行一番审查就可确定。 （1）《公羊传》记叔牙语 “鲁一生一及”；《史记·鲁世家》记叔牙语 “一继一及,鲁之 常也”；何休 《解沽》 “今君生,庄父当及,是鲁国之常也。”两者依据的可能是同一材料源, 但这材料是否出自鲁国,还有疑问,因为 《左传》上没有。 《左传》庄公三十二年,记庄公病危 议立后嗣一事,简单明确： “公疾”,问后于叔牙。对 曰： ‘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 ‘臣以死奉般’。公曰： ‘乡 者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 （叔牙 ）,待以鍼巫氏,使鍼季鸩之”。 根本就没有对鲁国继承制度作任何总结性判断。本来,在一场宫廷内部的权力争斗中,如果 有什么利于己方而不利于他方的祖先成规,当事人是绝不会不援引的。 《公羊》、 《史记》在 这一点上是合理的。但是为什么对鲁国宫廷的内幕了解得巨细无遗的 《左传》,却没记载这一 重要成规和祖先遗训呢?以 《左传》作者的叙事功力,这样近乎规律的总结性判辞是绝不会忽略 的。解释这种现象的唯一答案,只能是, 《左传》作者根本就不知道这一 “鲁国之常”。因为 《左 传》中的叔牙,并没有从是否符合鲁国继承制的角度来看庆父的继位问题,而完全是从政治上着 眼。他推举庆父即位的理由,并不是由于他的血缘身分使他具备了先于子般 (斑)的优先权,而在 于他的才能： “庆父材”。这一记载,我以为是真实的,符合当时的特定场景。在研究春秋各国 制度时,《左传》的可信程度一般要高于《公羊》、《谷梁》j这在史学史上是有公论的。 （2） 《鲁世家》虽然引用了 “一继一及,鲁之常”这一说法,但司马迁关于整个事件发展 过程的记叙却别有价值。首先,他指出了事件的起因：“庄公无适嗣,爱孟女,欲立其子斑”。 可见,如果庄公有适嗣,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正因为无适嗣,而庄公又不想立血缘关系亲 于子斑的子开 《〈鲁世家》：“庄公取齐女为夫人曰哀姜。哀姜无子,哀姜娣 日叔姜,生子开”）, 所以要向叔牙请教。庄公的原意,是想在子开与子斑中作一选择,本无传弟的思想准备。因此, 第二, “庄公患叔牙欲立庆父,退而问季友”,季友正投庄公所好,愿以死奉立子斑。从继承制来 看,季友把握得很准。他知道立子比立弟更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