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的“华夷之辨”：清代百苗图与苗疆历史的视觉表述.pdfVIP

《云南社会科学)2013年第2期 SocialSciences抽 YunnanNo．2．2013 图像的 “华夷之辨：清代百苗图与 苗疆历史的视觉表述 安 琪 (复旦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 上海 200433) 摘要：作为一类重要的民族图谱，清代百苗图以图文并茂的方式描绘中国西南边疆 “苗蛮”的形貌、文化与生活，在 一 帧图幅内，搭建起视觉语言和文字语言之间的桥梁。百苗图的视觉表现形式与古代中国的“华夷之辨”和清代苗疆的 社会历史情境构成的对应关系，使其成为一类典型的社会性艺术。百苗图这一图类是清帝国边疆想象与具象的再现，是 以视觉媒介为载体对苗疆社会历史情境进行的一种创造性 “转译”。对百苗图作出基于叙事学和符号学的文本分析，能 够得以一窥清代国家对于边疆 “异己”的再现策略，并解读图像文本中蕴藏的文化符码和象征意涵。 关键词 ：百苗图；清代苗疆；图像叙事；视觉表述；西南夷 中图分类号：C9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13)02—o042—06 理者均以华夷观为指导，在中央和西南边陲之间建立政治 一 、 百苗图及其版本和研究 和空间上的层级关系，官方组织绘制百苗图就是其中一个 举措。 1．百苗图概况。清代百苗图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再现了 2．版本。百苗图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前者为清嘉庆初 贵州 苗“蛮”的种类、形貌、文化与风习，基本形制是一帧之 年贵州八寨理苗同知陈浩所著 《八十二种苗图并说》(约成 内图文一左一右相对出现 ，或在图幅上端以 题“记”形式扼 书于嘉庆五年)，该书将黔省人群分为82个条 目，每条均 要记录所绘人群的地理分布、历史渊源、习俗性情、服饰特 有文字说明并绘彩图1帧，书成之后曾镂版印制，刻板和 产、饮食好尚等信息。这一民族图谱的大量衍生，与清代帝 原书已佚 ，今人对它的了解主要依据清代李宗畴 《黔记》的 国在西南地区进行改土归流、经略苗疆的政治军事活动有 抄录；广义的百苗图则是指以陈浩原书为母本的众多摹绘 着紧密关联。清廷治理西南苗疆的合法性以族群和文化上 本和改抄本，目前存世的各类子本散藏于中国大陆、台湾、 的 华“夷之辨”为基础，从地理空间上来看，苗疆是介于中 巴黎、伦敦、柏林、东京、莱比锡、旧金山的博物馆、图书馆 原汉人核心区与西南边疆化外之间的中间地带，随着王朝 和私人藏家手中，据粗略统计多达百余种[1]。 政治统属力量的盈缩消长，这一区域呈现为似夷非夷、半 由于转抄时间早迟不一，各版百苗图在版式、文字、图 文半野的弹性状态。自雍正朝推行改土归流以来，苗疆治 绘和条目存佚上多有差异，张冠李戴时时有之。目前学界 收稿 日期：2012—11--27 基金项目：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图‘绘边民’：中国西南的民族形象表述研究”(项 目号：12YJC850001)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安 琪(1982~)，女，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在站研究人员。 42 的研究集中在恢复陈浩善本原貌的工作上，对于后期出现 帧，清光绪十六年前后石印本，图文均为黑白刻板印制，卷 的摹绘改抄本，多因其是不甚可靠的 赝“品”而未纳入考察 首末共印鉴六方。据题跋云，《图说》绘者为 “黔中老吏”临 范围。事实上，不管是原本、抄本还是坊间为谋利而大量炮 川人桂馥，桂氏于光绪年间在黔为官三十余年，对该地民 制的仿冒本，其价值都不容忽视。它们以特定时代的绘画 事风俗 “目睹心记 ，尽态穷形，而复于古书杂志，参就始末” 语言来呈现思想、观念与心态，是一种人为构建的、有别于 并著成此书 。 现实经验世界的 视“觉真实”；再者，图像文本的意义并非 (7)《黔省诸苗全图》。日本早稻田大学藏本，年代不 只在于 “纪实”，当从图文关系的角度来进行版本排列比 详，图7O帧。 对，并将图像置于广义的文本世界之中时，二者碰撞就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