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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期待平等多元的对话 —兼论生命美学的失误（三） 黄怀璞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摘　要］审美言说使人与自身、与外部整体世界形成一种对话关系，并确立了审美活动中主客体间的平等交流关系；包括“一切活动和行为”在内的实践活动，既是关系性的也是超越性的，关系性使人既成为个体的也成为社会的人，超越性使人在自由创造中打开了通往审美的理想之路。在西方美学框架内展开的生命美学的言说方式，并未向人们昭示出全新的美学意义，没能真正架通人生现实与审美理想之间的精神桥梁。 ［关键词］美学言说；实践超越；王国维；鲁迅；生命美学；理论“霸权”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美学研究应是各种美学理论之间的对话，这种对话一方面可以使我们在民族传统美学之外见出其他美学理论的长处，能促进民族美学理论研究视野的扩展和已有民族美学理论在内涵、形态和方法上的充分完善；另一方面，这种对话需要以一种平等、诚恳的学术态度，否则以唯我独尊方式进行的美学研究会造成美学理论的“霸权”局面，而从实质上看，“霸权”理论话语不会也不可能对中国美学事业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 一、由美学言说谈起 海德格尔如是说：我们言说，因为言说是我们的本性。人在言说，言说自身，也言说世界；世界在言说，它在向自己言说，也在向人言说。由此，人在言说中与世界建立了一种平等的对话关系。 哲学以其不同的言说方式确立自身使命，即对人的存在的言说；这样，哲学言说的实质就是作为哲学家的人对人及人的生存的言说，这意味着人言说人和人的世界，所以，言说及言说的方式是人之为人的存在本性之一，犹如海德格尔所说：“作为言说者的人是人。”但是，哲学言说方式影响下的审美言说是在理想性追求中基于个体人的生存自由进行的言说，这一言说就是把人作为活生生的个体性存在，对自身、对他人、对自身外部整体世界的言说；然而当审美言说在面向他人、面向世界时，它又是“类”的言说，这使人的言说基于个体又超越了个体，这是在“关系性”意义上更重要的言说，因为人是个体性的存在，更是关系性的存在，否则人在社会性层面上的存在价值就会趋向于“零”，趋向于“无”，就有由人走向“物”的危险，所谓人是“高级动物”的“高级性”必会丧失殆尽，从而成为没有任何限定的一般性“动物”。 言说就是对话。人的对话首先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即自我对话，这是自我交流，是自我意识形成的前提；通过自我对话，人一方面发现人是生理性、肉体性的存在，而更重要的是在自我对话中同时发现人又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最终认知生理肉体的存在是精神灵魂支撑下的存在。自我对话是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外部整体世界进行对话的基础，而与人、与物、与外部整体世界的对话是自我内部对话的延展，是向更为宽广的生命领域、存在领域、关系领域进行对话的扩伸努力，是在更加全面深刻的意义上产生具有普适性价值的生命对话。没有个体内部的自我对话，人无法准确把握自身，与其他对象的对话就失去了必要的前提，也就不会有与外部整体世界的深刻对话；但只有个体内部的自我对话，而没有与外部整体世界的对话，人生存的关系环境也就不复存在，人就有可能沦为“物”性意义上的单纯的肉体性存在。 在既是与自我、又是与外部整体世界展开的双重言说/对话关系中，人获得了自我确证的方式，人作为主体的主体性或曰自主性得到显现，这是指主体在对象化的言说/对话活动中有了精神支配下的自由性；在这种言说/对话中，人以其思维、意识的生动活跃性，以一定的情感、意志、精神、灵魂来审视和观照对象，使对象成为自己或自己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作为主体的人，在首先进行自我观照时才成为自己的主人，将外在于自己的一切真正化为自己血肉、灵魂之躯的一部分，化为与自己具有同样人性内涵的情感和精神。同时，在自我言说/对话中真正感到自己是自主的时，在对对象世界的体认中，才能与其融通为一，达到物我两忘、浑然一体的境界，从而产生巨大的、能动的精神创造力，并在与对象世界的言说/对话活动中充分实现人的本质力量。正因如此，在席勒之后，经由马克思主义美学加以系统化的现代美育学观念，即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问题才显示出重要的生存意义：人的全面发展就是在人是“对象化”的存在这种哲学思考中，通过深刻的自我体察、自我反思、自我观照，通过与外部整体世界的全面对话，审思被现代社会所破坏从而导致人在肉体与心理、感性与理性、内在与外在、意识与无意识、个体与社会、物质与精神等方面的严重分裂，重新恢复他们之间的原初性统一。 言说/对话的关系性特征确立了“对象”这一范畴。在自我言说/对话中人把自身作为对象进行心理交流，所以心理学家库利将“自我”区分为“主我”、“客我”（“镜中我”），拉康也用“镜像阶段”概念分析心理活动中的“二次同化”现象。人与外部整体世界的言说，是人把由人、物构成的世界系统作为对象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