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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周礼》商人观对当代商事立法的启示 刘云升 (河北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摘要：《周礼》是先秦典籍中唯一一部完整地诠释我国传统商理念的儒家经典，它将市场上的交易者区 分为物物相易的百姓、朝资夕卖的贩夫贩妇及阜通货贿的商人。周代商人的概念依附于商业活动，以远途 贩运和坐市售卖为职业的人就是商人，而无论其有无独立营业资产，就职于官府或 自由营业不影响其身份 属性。《周礼》清晰的商人观对于完善我国工商登记制度或有启示。 关键词：商理念；商人；商事；商法 中图分类号 ：K224；D3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0246 (2013)07—0258—03 商人观是指人们对商人属性的认识，即商人是什么样的人。在趋向统～的现代商人法立法模式 下，商人观便是商事立法的基础，它决定了商法规范的适用范围。各国商法典本质上的差异即是商人 观的不同。而在没有商法典的国家，也会有商业登记或其他商业管理制度，体现出官方对商人的理 解。我国虽仅清末民初有商法典存在，但 自夏商至今，商人观念始终存在于官方和民间两个层面。① 只因目前缺少工商登记的基本标准，官方的商人理念不清，导致体制转轨过程中涌现出的大量介于国 家机关和企业之间、从事营利活动的非营利性组织，如民办的学校、医院、演艺团体 、职业介绍中 心、俱乐部等，无法在市场上准确定位。既有害于市场秩序，也不利于社会组织的健康发展。《周礼》 被法史学界称为周代的 “根本大法”②，这部典章所反映的市场制度，明确地揭示出了当时人们的商 人观，其清晰程度远高于尚无商法典的今 日。 一 、 《周礼》 中 “商人”的职业属性 《周礼》中并无 “商人”称谓，仅使用了 “商贾”、“商旅”、 “贾民”三个概念。 《周礼 ·天官冢 宰》称：“以九职任万民：一日三农，生九谷；二日园圃，毓草木；三 日虞衡，作山泽之材；四日薮 牧，养蕃鸟兽；五 日百工，饬化八材；六 日商贾，阜通货贿；七日嫔妇，化治丝架；八日臣妾，聚敛 疏材；九日闲民，无常职，转移执事。”另， 《周礼 ·司市》云： “以商贾阜货而行布”。可见， “商 贾”乃 “阜通货贿”之人。汉郑玄注： “行为商，处为贾。阜，盛也。金玉日货，布帛日贿。”③ 以 此观点，商贾阜通的 “货贿”是手工业者和农民加工过的产品。《周礼 ·考工记》的记载可以印证这 一 观点： “通四方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故此商人所贩、贾民所囤卖之物主要不是天然产品，乃 加工之物。普通的农产品不足称 “珍异”。这一界定至关重要，有三点意义：第一，明确 了并非所有 营利之人均为商人。三农、园圃、虞衡、百工、臣妾等均有所产、有所获，若仅 自产 自销或物物相 作者简介：刘云升，河北师范大学法政学院教授 ，法学研究所所长，研究方 向：法学研究。 ① 参见刘云升：《传统商理念与当代商事立法》，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2年。 ② 张晋藩： 《中国法制史》，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叶孝信： 《中国法制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 ③ 郑玄注、贾公彦疏：《周礼注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64页。 《周礼》 商人观对 当代商事立法 的启示 259 易，均不称商。第二，帮助理解西方商法上的商人制度。如德、法、日等国商法典均有对天然产品经 营者不强制商业登记，不是当然商人的规定。第三，有助于理解商贾与百姓、贩夫贩妇之间的界限。 《周礼 ·司市》云： “大市，日昃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 贩夫贩妇为主。” “百族”即百姓，入市无非是物物相易或单纯采买。何为 “贩夫贩妇”?清人孙诒让 注云：“贩夫贩妇，朝资夕卖。”① 吕飞鹏云： “今 日居货以待售为之置，古则为之资……朝买资之至 夕再卖。” “大贾多钱始能预储 以待时，非贩夫贩妇之所能效也。”② 大贾可冬资 ，夏资绵，小商贩 至多是利用农闲于乡间收购些农产品到市场销售，或于市场采购些手工制品到乡间兜售，所获补贴家 用，非以此为生。由此可见， 《周礼》所称 “商贾”、 “商旅”与 “贩夫贩妇”的区别首先是从业规 模不同。其次，贩夫贩妇的 “朝资夕卖”说明他们并非职业化的营利者，应该在 “营业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