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鳄鱼文》的历史语境和文化反思.pdfVIP

韩愈《鳄鱼文》的历史语境和文化反思 王琳 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2004级博士研究生 摘要：关于韩愈祭鳄所作的评论，往往混淆韩愈作《鳄鱼文》与后代人作“韩 愈祭鳄刀的神话这两种文本之间的区别。针对这一现象，本文把韩愈祭鳄分解为 两个层面的意义：作为韩愈的经历与作为后代人的历史记忆。在这两个层面下， 韩愈祭鳄科学与否并不重要：相反，韩愈的儒教思想与坎坷经历，乃至后人对祭 鳄文化意义的传承与利用，才是问题的关键。 一、导论 韩愈的《鳄鱼文》是受到古今学者双双关注的一篇文章。其原因就是此文一 方面凝聚了古代知识分子“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道德旨趣，悲悯民间疾苦，文德 兼具因而颇能扣动古人的心弦；一方面正撞上科学的枪口，何况韩愈正是因为谏 迎佛骨“反对迷信”而被贬职潮州，刚到潮州竟做了这样一件事，总是使人怀疑 欺世盗名、哗众取宠，至少也要落个愚昧和“迷信”的罪名。 值得注意的是，相关研究中，凡是对韩愈祭鳄进行反面评价的观点，无论是 胡适说他“造出作文祭鳄鱼，鳄鱼为他远徙六十里的神话．这更可鄙的评价回， 还是吴世昌“不信神佛却呼风唤雨的讽刺@，都混淆了《鳄鱼文》与鳄鱼远徙 的神话这两个文本之间的区别。这一点，曾楚楠已经做过清楚的考证@，《鳄鱼文》 虽然是韩愈写的，但鳄鱼风卷潮涌而去的传说却不是韩愈自造的，丽是后代人的 创作。还有一种情况，即许凌云《论韩愈的社会历史观》一文，虽然没有忽略二 者在时空上的差别，严谨地写到，鳄鱼“徙于旧湫西六十里，自是潮人无鳄患 的传说引自《}日唐书》，但他仍然把韩愈作祭文与后代史书的神化记载，当作可 以自然承接的事情，得出了韩愈“不折不扣迷信思想”的结论。④ 区别祭文与神话这两种文本，意义并不在于为韩愈正名，关键的问题是，韩 愈写《鳄鱼文》和“祭鳄一鳄鱼南迁’’这个传说的形成，是不同时间、不周语 境中的事。虽然是针对同一题材，但二者的形成机制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对 于韩愈来说，对正统思想的捍卫、坎坷的经历和悲苦的心情，都与《鳄鱼文》的 产生息息相关。不意后代人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上衍生出各种版本的神话叙事，这 又与丰富多彩的历史是分不开的。因此，韩愈祭鳄是作为两个层面的意义而存在 的：～是作为韩愈的一种经历，一是作为后代人的历史记忆。 尽管韩愈祭鳄因为其迷信色彩受到了许多批评，但客观地说，祭鳄的意义并 不在于此种举动是否真的对驱鳄有效果。诚然用科学标准去推翻祭鳄的合理性轻 而易举，但祭鳄对于韩愈本人、对于后代历史，更重要的都是其文化意义。它一 方面是韩愈那～生儒教气质与坎坷经历的体现，同样，它留给后代人最多的是象 征层面的文化符号，而不是潮州的鳄鱼到底走了没有。 o‘韩愈传》，‘白话文学史》卷上第413页，胡适著。新月书店1928年12月再版． o吴世昌‘重新评价历史人物——试论韩愈其人，‘文学评论1979年第5期． 尊曾楚楠‘韩愈祭鳄》，‘澍娴》1995年第4期． 回许凌云‘论韩愈的社会历史域》，‘孔子研究》1997年第1期． 二、从韩愈的经历看鳄鱼文》的产生 (一)民问信仰的影响 韩愈祭鳄留给人们一个难以圆说的悖论。韩愈严厉地主张灭佛，论其思想更 ’ 不相信神佛，为此他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样一位卫道者，却作文祭鳄，近于 巫术，似乎比他自己所拒斥的释老之教更加荒谬。 对这个问题的解释，许多研究者都提到了潮州当地的民间宗教。比如，曾楚 楠认为，祭鳄鱼是韩愈善意地利用当地可以接受和理解的宗教方式，消弭民间的 恐慌。邱妙芳也提出，韩愈这种做法针对当地对鳄鱼的神物崇拜，反其道而行， 扫除人们对鳄鱼的敬畏心理，使之勇敢斗争。嗡归三红同样认为韩愈本人并不相 信祭文能驱鳄，只是洞察民情，因为唐人对神灵本身具有敬畏加利用的功利主义 心态，而韩愈只是入乡随俗罢了。∞王仲铺的辩护比较直白，他认为韩愈只是游 戏文章、卖弄文才而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祭鳄鱼看成什么郑而重之的事情。@总 之，韩愈对当地民间宗教进行了有意识的利用，尽管在不同的研究者看来，利用 的角度也有所不同，但无论如何韩愈都是一个局外人——他能够超脱于当地对鳄 鱼的敬畏心理之外，进行善意的摆布。于是，这样的合理性就得以抚平上文提出 的悖论。 上述解释尽管可以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