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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的旅行 　　摘要：在《红楼梦》的众多续书当中，晚清小说家吴趼人的《新石头记》是与众不同的一部，本文从研究《新石头记》入手，看晚清国人对空间的想象表现。 　　关键词：《红楼梦》；《新石头记》；空间想象；晚清时期 　　在《红楼梦》的众多续书当中，晚清小说家吴趼人的《新石头记》是与众不同的一部，这里没有林妹妹还魂，只见贾宝玉旅行，充满了富于科幻色彩的奇丽景象，其实与《红楼梦》无涉。其中对于晚清国人对空间的想象表现甚深，是一部值得重视的晚清小说。 　　一、无限的空间之旅 　　《新石头记》中宝玉重又下凡的时候，着着实实做了一回刘姥姥。面对已经大不同的晚清社会，他无异于一个理想的“空白人”，以完全陌生、新鲜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贾宝玉由一个混沌世界进入光怪陆离的上海，这种地点转换相似于一个人由内地到通商口岸。在近代中国，现代性的进程呈现出巨大的地域差异，沿海地区、通商口岸，要远比内地“现代”得多，同属于一个中国，却不啻为“两个世界”。山西太原的一位乡绅1905年夏才在日记中写道：“近年来为学之人竟分为两途，一曰守旧，一曰维新。守旧则违于时而为时人所恶，维新则合于时而为时人所喜，所以维新者日益多，守旧者日渐少也。”对于维新的认识迟到如此，可以想见“两个世界”的信息差距。贾宝玉步入新世界，正是一个由混沌接受启蒙的寓言。 　　在清初的1703年，一位欧洲的传教士在信中描述了中国人观看百年前利马窦完成的世界地图时的情形：他说中国人经常问他“欧洲是否有城市、村庄和房屋。我亲眼见到他们看到世界地图万分惊讶和困惑的神态，真令人忍俊不禁。……他们不知道中国在哪个方位，在地图上找了好久。他们把包括欧洲、亚洲、非洲的东半球都当作是他们自己的国家。……‘中国在哪里？’他们异口同声叫起来。‘就在这个小角落’，我答道，‘这是中国的边界。’他们惊讶万分，面面相觑，用中国话喃喃说道：‘小得很。’” 　　空间意识的开拓无疑是晚清知识分子最大的思想冲击之一。明末清初就已由利马窦等西方传教士带来的西方地理学知识，直到晚清伴随着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才引起中国知识层的回应。地球是圆的，有五大洲，中国在亚洲的东南角，欧洲、美洲也有许多文明国家，星球、自转、公转、温带、热带、大洋、黄种人。这样的知识严重挫败了“中央之国”这样的“虚幻环境”。当现代化的轮船、火车缩小了地球的地理空间，当小说的想象飞升至太空，中国人的“现实感”不得不发生变化，没有什么比在空中更能清楚中国不过是地球之一国的了。“幻象框架”被拆除，“天朝观”让位于全球意识，无限的空间在使中国人自信受挫的同时，也给知识分子的思想打开了一道开放的疆界，开启了中国人全新的空间想象，迸发出对未知空间的无穷热望。 　　二、物质的“累积”与博物馆 　　《新石头记》向读者展现了许多精巧的机械设备，同时暴露了吴趼人对待器物的矛盾态度。贾宝玉在上海遇到了呆霸王薛蟠，他成了一个贩卖各种洋货的小商人，混得很不错。宝玉在他那里见识了留声机、打鐄表等精巧玩意儿，但宝玉对这些很不赞赏，认为这些是无用之物，称之为“奇计淫巧”，“不过哄着娘儿们玩罢了”，而街上的电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那个做法，岂不是极巧。然而又极有用，就不能算淫巧”。虽然是这样的态度，但小说中细节的描写却细致引人，使人很觉得奇妙可爱，反不以宝玉的说教为是。等入了文明境界，这种对器物的保守矜持荡然无存，吴趼人泼开笔墨，放肆得描绘各种物质机械，铺陈、堆砌，令人眼花缭乱，一种对于物质科技的热望坦露无疑。 　　正是由于这种物质机械的欲望，小说中处处表现出一种“累积”的意象。在上海，参观制造局，各种制艺工厂——锅炉厂、水雷厂、机器厂、熟铁厂、洋枪厂，入了文明境界，各种高科技产品更是应接不暇，宝玉甚至上天下海去猎奇，搜寻各种稀奇古怪的珍物——乘飞车猎大鹏；坐潜艇抓鳅鱼、人鱼、貂鼠、“其音如鹊”的鲦鱼、会放冷气的透明的珊瑚、翠石。小说满篇都是光怪陆离的奇物的堆积。这种器物中所体现出来的时空追求，是对于速度、距离、数量的追求，对于空间的大、远、无限的爱好，对于时间的快速、长久的爱好。这种追求的极至就是博物馆了。文明境界有装活物的动物院，有陈列各种标本的博物馆，宝玉的猎物都是要送到这两个地方。博物馆的作用仅在观赏，岂不是宝玉最不屑的无用？但他却乐此不疲。 　　“博物馆”这个概念是鸦片战争之后由西方传入中国的。在西方，博物馆有源远流长的历史，希腊化时代的亚历山大城建了历史上第一个博物馆，但现代意义上作为保存、展示和研究具有文化意味的事物的机构的博物馆，是从文艺复兴、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和工业革命中逐渐发展起来的。i中国的博物馆事业始于20世纪初，1905年，由实业家张骞创办了第一家现代意义的博物馆——南通博物苑。而文明境界的博物馆仅只收集各种珍奇异物，显然停留在博物馆的初级层次，类似与文艺复兴时期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