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破平静――一个唢呐乐班的出国故事.pdfVIP

MUSICOL—OGYINCHlNA 口张振涛 ZHANGZhen——tao 吹破平静 ——一个唢呐乐班的出国故事 ofaShawmBandWentAborad BlowingEquilibrium：Story 摘要：叙述一个家庭乐班是个交织着艺术话题、社会话题、经济话题、多个话语缠绕的话题。话 题的中心，是乐班出国演出的经历。事件不但影响了当事人的观念、行为乃至身体状况，而且播及到周 围与其有着各种各样接触的人群的观念，它渗透到当地男性社会圈的生活内容中，成为一个社会性话 题，久久流传。凡此种种，均可印证当今中外文化交流对一个刚刚有机会接触外界的民间艺人群体产 生的巨大影响。 关键词：民间乐班；唢呐；文化交流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42(2009)01—0012—15 记述一个时代的变迁，记述刚刚脱离了贫困的鼓匠对于金钱的渴望以及包含的对生活的合理追求，常 常是件心情沉重的事。从事音乐的研究者没资格在一个采访点指手画脚指责人性的贪婪，但道德的力量又 使中国学者难以控制不去指责脱离了传统精神的贪婪。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刚刚从压抑中释放欲望而且欲 望层出不穷的时代，当背过脸去避开那些不愿意观看的贪欲目光，面对那堆用了几十年的家具和比它们还 要破旧的老式农具，满腹的“正义感”又全部化为宽容。一个鼓乐班不过是变幻的大合唱中的一个声部，乐 章就是由这一个又一个声部构成的。记录他们演奏的优美乐调时，难免不裹挟着演奏这类音乐的古老风俗 中的陋习和片刻跑调的乐段。悦耳与刺耳、乐音与噪音、按律与驰律，成为一群以农为主、兼及别样的阶层 摆脱困境时挣扎的叫喊。我们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都应该忠实记录——一个家族完整的生活实录。 本文在众多鼓匠班中选择山西省大同市阳高县华家乐班为叙述对象。之所以这样选择，当然是因为这 家人不平凡的经历。晋北地区，没有一个鼓乐班像这一家子一样，父子、兄弟、叔侄，一起走出国门，到了中 国人最向往的国度——美国、英国和荷兰，参加国际艺术节，在英国名牌大学教唢呐，成为改革开放以来享 受打开国门政策的第一批农业人口中的得益者，也成为迈出国门、走向世界的第一批雁北农民艺术家。他 收稿日期：2008—11—26 作者简介：张振涛(1955一)，男，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北京100029)。 张振涛：吹破平静·13· 们几乎从未出过远门，结果一出门，就到了美国，就到了英国，就到了欧洲。这一大步，跨越了县城、跨越了 省城、跨越了国界，更重要得是，跨越了祖祖辈辈闭守的农业文明的视野，跨越了从未超越的传统文化的围 墙。收入他们眼界并贮藏眼底的景象，再也不止是“话桑麻”的农田了。那双啼听着世界并在啼听中辨认着 世界潮流的音乐家的耳朵里，当然也不再仅仅是唢呐声声了。 一、出国演出 (一)天上掉馅饼 “出国热，热出国”，这些都是生活在城里的人追求的目标和谈论的话题，乡村鼓匠从来没有谈论过，甚 至没有想过，更没有奢望也挤到那股与其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大潮中。然而，别人花了数年、费了九牛二虎 之力追求的目标，他们坐在家里竟然不期而遇，真得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家族所 有的成员都心满意足地告诉我们，这是他们学习唢呐以来从来没有想过的经历和从来没有想过的收入，完 全超出了想象力甚至心理承受力。只有当音乐以这样的方式回报时，家族中所有会吹唢呐的男人以及指望 他们的唢呐过日子的女人们，才觉得没有白熬过那些没有任何光彩的平淡岁月。 音乐真得温暖了他们的生活。 唢呐真得温暖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本来没有那么多抱负，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但第一次到了美国再回到山西，第二次到了英国再 回到山西，第三次到了欧洲再回到山西，他们的下一个计划就有了。出国演出开始成为他们追求生活质量 一个又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目标，也几乎是可以为自己设计的唯一带有浪漫色彩并真正超越了乡村 生活的目标。周围乡亲的眼光告诉他们，出国演出是在本乡本土受人尊重的本钱，是提高社会声望的本 钱。此前，谁把他们当会事JL?谁把他们当艺术家?现在，今非昔比了。他们成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