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荧屏之外 印稿》.docVIP

进门后不久，周泽楷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他背靠着墙目光仿佛随着会场空气里的浮尘游离，忽地凝在了虚无的某一点上。不过这也只是在旁人看来如此。楚云秀踩着锥子似的又细又长的高跟鞋从他身边走过，像移动的洒水车抛了一路淡淡的香味。隔着两张圆桌的距离，好几个衣着光鲜的二三线演员正谈笑风生。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如同一只庞大的玻璃缸，这场夜宴装下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而实际上他并没有在发呆。 他只是在看一个人。 叶秋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严丝合缝地贴着修长的身体，然而里面的衬衫却甚是随意地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子。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会配合一些手势，但只用一只手来做这个动作，因为苏沐橙正亲昵地挽着他一只胳膊。热衷捕风捉影的媒体总会把两人凑在一块，无论是否空穴来风，他们私底下的关系确实不错，但也仅止于此——从一鸣惊人到成为神话，关于叶秋的花边新闻少得只剩下沙漠里的一两滴水，即便是那一两滴，很快地也在日光的炙烤下消失殆尽。 叶秋和眼前的人说完话，微微侧过了头往对面看。什么都没有。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叶秋去了趟厕所。他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抽了根烟，接着洗了把脸。在他把手上的水弄干前周泽楷走了进来，他走路声音很轻，所以叶秋也是听到推门的响声抬了头才从镜子里看到了周泽楷。叶秋甩了甩手上残余的水珠，朝着镜子摆了摆手招呼道： “哟，小周好久不见。” 烘干机仍然在兀自喧嚣，嗡嗡的，有点像夏日里被放大数倍的蝉鸣，然后卡带似的停止了。叶秋听到周泽楷说： “我不想分手。” 叶秋笑了起来。他已经半个月没看见周泽楷了，对方头发似乎长长了点儿，但依旧在发蜡的作用下完美地固好了造型。他已不是当年那个青葱稚嫩的毛头小子，背后有以江波涛为首的轮回团队人员为他打点一切，从头到脚雕琢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模样，不过他本就是一块璞玉，这种人为的修饰只会百利而无一害。这点叶秋一直以来都很明白了。 他转过身子面对周泽楷，一只手伸到兜里去摸烟，却触到了口香糖的包装盒。他这才意识到这是苏沐橙之前硬塞到这个口袋的，烟盒在另一边。结果另一边空空如也，烟盒被搁在洗手台上，他还没来得及拿回去。他咳嗽了一声，把东西拿过来，掏出一支夹在了两指的指肚中间，整个过程中周泽楷没再说一句话，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叶秋的一举一动，眼睛里烧起一点儿火光。 “你说什么呢——”他嘲讽地撇了撇嘴角，看到那点火一星接一星地暗下去，“我们不是都分半个月了么。” 周泽楷想把它推翻重来，叶秋却告诉他这是既定现实。想来的确是他一贯作风，认定了的路就勇往直前，披荆斩棘间有多少纷乱的枝条藤蔓都被干脆利落地斩断。但凡事都必定有因有果，半个月前周泽楷听叶秋说出结束二字乃至今日发生的种种姑且算作一果，那么他还未得知因在何处。 他怎么想就怎么问了，他说，为什么。 “你还真是不明白呀，小周。”叶秋反问他，“那好，我问你，如果我想要，你能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堂而皇之地告诉记者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叶秋没等他回答，很快地就移开了直视他眼睛的目光，“啪”地一声拿打火机轻车熟路地点了烟。周泽楷看了一眼视线就粘在了那打火机上，zippo最新那款限量版，不是他很早以前送过的那个，可他晓得叶秋一直在用那个。也才十几天的日子，连他用得最顺手的器物都换之一新，那么对于之前枕边的某个人，态度也不会拖泥带水到哪儿去，不然，他刚才就不会那样云淡风轻地跟自己打招呼，好像他们是最最普通的前辈与晚辈。 叶秋没听到他回答，见他沉默不语，带着理应如此的神情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看，你不能。就算你愿意这么做，也得考虑一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还想演戏么……”他这次没等周泽楷的答案，自作主张地顺了下去，口吻里若有若无的几分无奈：“你想。而我，我也想。” 再怎么红得发紫的女明星也会因为暴露了在朋友家喝酒划拳的不雅照片而向公众道歉，不必去追究什么具体的原因，说到底也不过是维护公众形象。叶秋是那样一个纯粹而不可多得的好演员，在某种意义而言，初时就像没长齐毛的鸡一样嗷嗷待哺的嘉世是因为有了叶秋才有了今天，他塑造过许多动人心弦的荧屏形象，捧回的奖可以摆满整整一个办公室，他没有过什么负面新闻，甚至连酒都很少喝——就连吸烟的时候，如果没有器皿，抖落的烟灰下都必定垫了一张纸巾。他的事业正在最巅峰的时刻，周泽楷的同样方兴未艾，周泽楷此时此刻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 周泽楷应了一声，手搭在门把上，深吸了口气用力将那仿佛千钧重的门拉开，阖上的门将他们阻挡在截然不同的两方天地。 不能公开关系，不能结婚，不能生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起了以前在一块的日子，觉得那难道只是两个压根不吻合的半弧在劣质的胶水作用下偶然地拼在了一起，现在它们终于被扯了开来，所幸除了一点微不可见的划痕外也没有任何损失。或许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