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发现与文学史构成.pdfVIP

2008年 3月 第 4O卷 3月号 学术月刊 Academic M onthly M al．，2008 Vo1．40 No．3 人的发现与文学史构成 朱栋霖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摘 要 ]什么是贯穿与推动 2O世纪中国文学发展的内在动力?是 何根本性因素激发与规约了2O世纪中国文学的纷繁复杂现象与诸种 创作 方法更迭、流派纷呈 重组?是 2O世 纪对人 的发现：人 对 自我的认 识、发展与描写，人对自我发现的对象化。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丰富的人 学思想，它们决定了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2O世纪以来，特别是“五 四”以来，在反思与批判传统人学观，吸收西方启蒙主义人学思想的基 础上，形成了新的时代的人学观。个人 自我的存在与个性主义的张扬， 乃是“五四”文学对人的最重要的发现；“左翼”文学运动对“阶级的人” 的发现，成为与“五四”人文主义人学观相对峙的人学观念；而近现代通 俗文学所表现的是充分世俗化的人学观。2O世纪中国文学的发展，始 终贯穿着两种或多种人的观念与人的不同话语间的对话。 [关 键 词 ]中国现代文学史 人的观念 “五四” [作者简介]朱栋霖(1949一 )，男，江苏省苏州市人，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 国现代文学与戏剧研 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30439—8041(2008)03—0089—08 我在主持编写“十五”国家级教材《中国现代文学史 1917-2000)(~L京大学出版社，2007)时，思考如下问题： 所谓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甚至整个文学史的叙述与把握， 是否可以有—个比社会学更合适的角度来切人?什么是 贯穿与推动20世纪中国文学发展的内在动力?是何根 本性因素激发与规约了2O世纪中国文学的纷繁复杂现 象一与{者种创作方法更迭、流派纷呈重组?我想，2O世纪 对人的发现，人对自我的认识、发展与描绘，人对自我发 现的对象化是关键，这也就是说，“人”的观念的演变是贯 穿与推动20世纪中国文学发展的内在动力。所谓“人” 的观念，包括 对?自我的认识，人的本质，人性、个人、个 性、人的价值、人的自由、人的权利、人的地位以及人生 观、人道观、义利观、荣辱观、幸福观、爱情婚姻观、美丑 观、友谊观等，人的未来与发展等。我们是什么?我们从 何而来?我们应该是怎样的?我们可以拥有与享有什 么?我们应如何发展与实现自我?我们向何处去?从本 质上说，人类社会与文明的发展进程，就是人类一次一次 地发现与认识自我的历史，也是人类面对自我如何协调、 平衡、和谐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历史的历史 进程。人类对自我的认识，以及这种认识的不断发展、嬗 变，演化成了人类的文明史与人类发展史。 可以说，整个人类社会与文明的发展史，就是一部 人的观念的演变的历史，就是人类不断地发现自我与 实现自我的历史。马克思主义的主题就是人的全面发 展、“个人的全面发展”，这正是人类的目标。 人类对自我的发现与认识，也决定了文学的发展。 古人对人的发现与认识，决定了中国古典文学的 发展。这首先可从中国古代人学观的基本理论对于文 学的影响来观察。 第一，天人关系是中国古代人学观的中心理念，天 人合一论是中国古代人学观的核心。 上古时代生产力低下，先民无法了解、掌握威力无 · 89 · 学术月刊 2008·3 比、变化莫测的自然与社会，只是怀着对自然的恐惧、神 秘、崇拜与憧憬匍匐在自然的威力之下。上古时代原始 朴素的天人合—观与原始自然人论就是f电仃丁将这种对自 然的恐惧、神秘、崇拜与憧憬，转化为种种抽象的神灵崇 拜的结果，于是就有种种自然图腾和各种非人格的自然 神的产生。《山海经》等上古神话就反映了上古人对自 我，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憧憬、恐惧与探索。“夸父追日”、 “后羿射日”、“精卫填海”的神话文本的产生，反映了先民 对自身的探索与改造天人关系的欲望。从四川三星堆遗 址的发掘，可以看到相当于商代的古蜀国蚕丛鱼凫时代 的神灵、图腾崇拜，这是古蜀人对自我的认识。天人关系 在商周时代有了变化。甲骨文反映商代人服膺、崇拜 的是“帝”。武王伐纣，周服膺、崇拜的最高神是“天”，周 王是天子。“天”与“帝”，是“一”又不是。商人的“帝”至 高无上，对“帝”只能唯命是从。周人重新解释“天”的 意愿、天与民的关系是“天从民意”：“民之所欲，天必从 之”，“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9t0①这就为周取殷 而代之奠定了合法地位。这种天人合一论中“以人为 本”的古代人文主义思想开始占有重要地位，从中发展 出儒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 天人合～论在汉代有了重要发展。汉武帝为了巩 固政权，全力建设国家主体理论，独尊儒术。他命大儒 董仲舒会合群臣讨论“王者之学”。董仲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