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养老模式：传统文化、家庭边界和代际关系.pdfVIP

2010年 1月 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3O卷第6期(总104期) Journal of Xi al Jiaotong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NOV．2010 Vo1．30(Sum No．104) 中国养老模式：传统文化、家庭边界和代际关系 陈皆明 。 (1．美国德克萨斯农工大学 社会学系，美国 德克萨斯；2．西安交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 [摘 要] 运用理性选择理论分析当代中国的养老模式，从亲予间互动的角度解释了中国社会的代际关系 及由此引出的家庭养老模式；社会经济变革剥夺了老年父母在家庭内部的核心地位，当父母失去了经济控制 力及孝道所赋予的权威，子女也不再对父母绝对顺从，亲子之间必然会出现一种新的代际关系；虽然中国的 社会结构性变化削弱了家庭中长辈的权威，但维持良好并持久的亲予关系的客观经济需求却仍然存在 ；在中 国包括孝道在内的文化环境的影响下，父母通过投入大量家庭资源以建立强有力的亲子关系，并由此保证成 年子女履行代际之间的“合约”不失为一个非常有效的选择；父母和子女这种互动行为的结果是家庭的边界 涵盖了老年父母和成年子女的相对独立的家庭，而且家庭养老能够在没有来自国家或个人家庭负面惩戒的 情况下得以保证 [关键词] 代际关系；养老模式；家庭边界 [中图分类号】 C91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245X(2010)064)0444)7 自1949年以来，中国家庭生活的一个重要变迁是 父母威权的衰落。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以及工业化削弱 了家庭在国家经济生活中的重要性，从而褫夺了老年 父母在家庭内部权力运用的物质基础 (DavisHar— rell，1993；Ruggles，2007；Whyte＆ Parish，1984；Wolf， 1988)? j。新中国政府为了尽快建立现代公民意识， 不再提倡孝道伦理，其结果足现代中国家庭中的老年 父母已不再拥有家庭长者的经济资源，政治支持以及 道德权威。虽然这些结构性变化清楚地表明老一代不 再在家庭中保持绝对的权威，但我们仍不知这种变化 对代际关系尤其是体现了代际关系特点的家庭养老制 度有什么样的影响。可以想见，当父母失去了经济控 制力及孝道所赋予的权威，子女就不必对父母表示绝 对地顺从，那么亲子之间的互动较传统社会必然会出 现一种新的代际关系。这种新型的代际关系是否会导 引出一种新的家庭养老制度?或者，从更一般的层次 看，父母和子女问的权力平衡与家庭养老之间是怎样 的一个因果机制? 以往的文献就父母权力和养老制度之间的关系有 着一定的共识。无论是早期强调工业化与核心家庭结 构相对应 (Goode，1963；Levy，1965；Parsons，1949) ， 还是后来强调不同家庭制度连续性的历史比较研究 (Cowgil，1972；Hajnal，1982；Laslet，1972；Maefar- lane，1986；Shoaer，1977) 。他们都有一个隐含的 共识，即父母权力(尤其财产控制权力)的削弱将导致 家庭养老制度的式微。但是，当代中国家庭生活显然 不符合这些预测。虽然老年父母已经不再拥有绝对的 权威，但通常对老人的照顾还是由直系亲属(包括子 女)来完成。大部分老人与已婚子女居住在一起。这 样，他们的13常生活需要可以由子女解决 (Friedma— an，1991； Whyte Parish，1984；Ikels，1990， 1993； Sheng，1990；Shen，1990)[3,13 ，即使有些子女居住 他处，父母与子女仍旧保持着感情及经济上的联系 (Friedmann，1991；Unger，1993) 。 既然父母威权已大大减弱，为何中国家庭养老制 度仍充满着生命力?本文的主旨是运用理性选择理论 对中国养老制度模式作理论上的探讨，以家庭成员在 一 个变化的社会环境中追求某种特定文化目标而采取 的适应性策略为出发点 (DavisHarrel，1993；Thom— tonFricke，1987) 。‘ j，试图从亲子间互动的角度来 [收稿日期] 2010-03—25 [作者简介] 陈皆明(1956一 )，男，美国德克萨斯农工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社会学系系主 任 ，西安交通大学实证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员。 解释当今中国社会的代际关系，以及由此而引出的家 庭养老模式。本文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基本结论：在父 母控制子女的能力大大降低，但孝道伦理仍旧获得道 德上的认可的社会结构和文化环境中，正是父母与子 女两代人之间在家庭生活中的合作与协调，使得家庭 养老制度得以维持。 一 、中国的家庭变迁 家庭养老意味着代际间资源的转移在家庭的框架 中完成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