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光哲,《晚清士人的西学阅读史（一八三三~一八九八）》.PDFVIP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 第 89 期（民國104 年9月），189-197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潘光哲，《晚清士人的西學閱讀史（一八三三~ 一八九八）》 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14 。483 頁。 * 徐佳貴 西方「新文化史」意義上的「書籍史」或「閱讀史」取徑及相關成果，為 漢語地區學者及中國史學界所認知，已有不短的一段時間。這種認知總體呈現 兩個向度：一為「史學史」的向度，即將書籍史或閱讀史納入西方（尤其是法、 美二國）史學自身的脈絡中去理解；一為「理論方法」，即在西史以外的領域， 尤其是中國史領域，藉以啟發新的思路，針對版本目錄學等的傳統取徑，摻入 或代之以「文化史」的視角。前一種向度或可被認為是後一種的基礎，只是在 理論層面「援西入中」，常有「水土不服」的危險，如何充分利用本土證據， 開展「實證」性質的相關研究，仍會對該領域學者理論結合實證的能力構成一 大挑戰。 據筆者所見，現有可歸於此一方面的研究，大體集中於明末清初及晚清以 降兩個時段；相應地，「書籍史」、「出版文化史」、「閱讀史」等稱謂的具 體所指時有交錯，其中形成「專著」者，則多可名之以「書籍史」或「出版文 化史」。至於閱讀史，多是作為局部的方法思路為人採用，或構成章節的一部 份，或形成單篇論文。直到最近，這一情形才有了變化，中研院近史所潘光哲 的《晚清士人的西學閱讀史（一八三三~一八九八）》一書面世，這是他在多 年來相關論文的基礎上（論文發表的詳情，見「自序」頁 iv-v ），增益新的史 * 復旦大學歷史學系博士生 -189- 近代史研究所集刊 第八十九期 料與理論思考，撰成的「漢語世界的第一部閱讀史專著」（前摺頁「內容簡介」）。 該書聚焦於「閱讀」環節，將閱讀史理解為最廣義的書籍史之一部；但閱讀亦 非僅有的考察對象，而是作為中心點，串聯起關乎書刊、資訊、知識觀念之傳 播接受的各個歷史面相。閱讀行為的主體，係晚清中國既有的知識菁英階 層— 「士人」；對應的知識內容，則為外來之「西學」。而眾所周知，有關 清季以來「西學東漸」的研究，早已是成果豐碩，那麼潘氏的這部著作又會從 閱讀史的角度，給予我們何種新的啟示呢？ 一 在第一章「導論」中，作者聲言全書的主旨：「如果意欲析論晚清士人如 何因應世變的思想世界，書寫這幅歷史圖像的多重樣態，最好能夠詳密調查晚 清中國士人的讀書天地，精確描寫他們的閱讀活動與思想∕觀念之形成兩者間 的互動過程，亦即，採取閱讀史的角度，結合出版史和書籍史的研究成果，進 而為晚清中國文化思想的敘史架構，建立更形堅實和深入的基礎」。（頁 5 ） 具體來說，作者引用舒茲（Alfred Schütz ）的「知識倉庫」（stock of knowledge ） 一語，將晚清士人的西學閱讀史描述成一個「知識倉庫」之建立、士人與此 「倉 庫」發生關聯的細緻而多歧之歷史過程。 首先是「倉庫」的建立。通常認為，1815 年創辦於馬六甲的《察世俗每 月統記傳》，是十九世紀第一份面向華人傳揚西學的刊物；但作者以實際發生 的影響力為標尺，認為 1833 年創於廣州的《東西洋考每月統記傳》，對魏源、 梁廷枏等士林菁英發生真確的影響，才是本書所述閱讀史的起點。（頁 51 ） 此後西人推出《美理哥合省國志略》、《大英國志》等書，與《東西洋考每月 統記傳》一道為「知識倉庫」打下堅實的「地基」（頁 52 ）；稍後中國官員 士人亦開始介入，在出洋遊歷或閱讀西學書籍的基礎上，投身相關知識的生產 與再生產。類似的情形後又發生在《普法戰紀》、《日本國志》、《萬國史記》 等士人或外人所撰的西學讀物身上，這便形成了一條不斷向後傳遞的知識之 -190- 書 評 鏈，但鏈條的各環節並非取代與被取代的關係，而是均可被歸入同一座「知識 倉庫」中，為時人與後人取用。當然，士林讀者自身對於知識觀念的「過濾」、 曲解與加工，同樣時常可見；不同的讀者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