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王生涯》评论2.docxVIP

帝王文化的祭品——《我的帝王生涯》的解读之一有作家断言，苏童发现了小说叙事功能与审美功能的融合。所谓历史，是一种内容，更是一种艺术形式。他的笔下，历史的原本肉体已经腐化，留下的只是一个任凭作家赋予精神的骨架。《我的帝王生涯》便是这样一个故事，不存在的空间与人物，看似是历史，却又几乎与历史毫不相关。我以为，苏童讲了一个凄凉的故事，用旁观者的口吻对帝王生活进行自白，文字的美丽皮面之下，是文化所铸就的非人性在散发着腐臭。年少天真的端白被命运扶上王位，成为两个女人的玩偶，每一个回答都源于一个眼神的暗示。权力的拥有使得人性、自由与生命都开始沉沦，这是苏童为我们展示的，帝王这种符号文化的力量。就如同社会学中讲到平庸的邪恶。平日中小心翼翼的人，得到了一柄绝世好剑，力量与尊崇来的“猝不及防”，只能留下他的灵魂日渐被剑气侵蚀。少年为王的命运便是这柄绝世的好剑。这是一把帝王文化的钝剑，虽不锋利，却像是沾了毒堇汁，不知不觉中深入胸口。将《米》与《我的帝王生涯》进行对比，两者都是讲述人生历程中的生命挣扎，他们都是绝望中的存在者。帝王生涯里，后宫粉黛三千，他独爱惠妃，因为她像展翅的鸟儿一样拥有自由的灵魂。他憎恶宫中的一切，如同餐食菊花让人想到吞食死人的腐尸。帝王——一个本该拥有世人无法企及与仰望的自由与生命高度的文化符码，却要学会忍受一切，服从帝王这个角色的所有需要，这是端白的绝望与困境，是身为帝王的无奈，是所谓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帝王文化的染缸对个人精神的浸染，让人性和生命在毒液中日渐沉沦。你所享受的尊崇与荣耀越多，所扮演角色的舞台越来越高，幕后人员便会越来越少，社会的枷锁越发沉重。只是我们能够看到，端白一直在人性沉沦中挣扎，他会恐惧那些死在自己脚下的坟茔孤魂，但王冠之重或许就在此处，欲承其尊荣，必以丧失本性为代价，这是中国自古帝王文化的硬伤。有的学者将这种人性与生命的沉沦视作神性的确立，就像钱钟书所写的“城外的人拼命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拼命想冲出去”，这种帝王文化的生存怪圈就是人们成为文化祭品的开始。不管苏童在小说中展现的人性自我拯救方式是否具有可行性，我以为，这是小说而已，在展现帝王生存孤独困境的同时，给读者以自我救赎的绳索罢了。少年为王，这既是不幸又是造化。是帝王的利剑让人失去了本性，但人生的灾难却又让他开始回归人性，这是苏童在端白的命运救赎中所表现的道家祸福相依的思想。小说后段的庶民生涯是端白自我救赎的过程，帝位的丧失为他扫除了文化符码的阻碍，为人性的心灵洗礼提供了基础。离开燕郎而独自踏上成为走索艺人的决定是对自我认知的重新确立，再次遇见惠妃似乎终于使端白拔出了那把帝王之剑。当找到走索艺人已经无望，他有展现了极大的勇气，自己成立艺人班子，并且进入帝都表演。那个曾经堕入人性深渊的王已经死了，此时的端白，是走索王，是拥有自由灵魂的王，是自己的神。对这个帝王身份的自我否定，是苏童所展现的人类的自我反思意识。这种深入血液的文化模式让人畏惧，一个人在无涯的文化黑海中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这是种悲哀。一种身份符号，一旦被人们长久地贴上了标签，身处其位之时便难以反抗，帝王的符号文化是如此，但又何止如此。帝王生涯并非苏童的成名之作，也并非是最负盛名的，只是大家在提及苏童时顺手归到新历史小说里的一部作品，我却偏偏最喜欢这种文字，爱上这种凄美文字之下更加悲哀的文化符码。当然，这只是一种解读，每个人对端白的命运都有自我的解释。我相信文学就像萧红所说的那样，“有各式各样的作者，有各式各样的小说”，有各式各样的解读者，也有各式各样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