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契约及个人主义.pdf

维普资讯 社会契约与个人主义 石元康(香港中文大学) 任何社会都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体所组成的统一体。小至核心家 庭，大至国家，都具有这种性质。要把众多个体组织成一个统一体，就必须 有一套能够将他们组织起来的机制。甚至是连蚂蚁、蜜蜂这样较低等的动 物社会，也离不开这样一套机制。它们到底用什么样的一套机制去组织它 们的社会，是昆虫学家的研究课题。 人类社会的组成当然也离不开这样一套机制。不同形态的社会有不同 形态的机制。这种机制可能是以某种情感作为基础，例如，爱一般被认为是 家庭的基础，义气则是梁山泊好汉们团结一致的基础。但是，体积较大的团 体，纯粹以情感作为它的基础，可能会有实际上的困难。国家这样一个政治 社会，最少也有几十几百万的人口。在这样一个大团体中，我们能认识的人 都只能是很有限的，如何说得上对他们能够像对家人那样的情感。1因此， 组成政治社会或国家的基础，都是较为抽象的一组价值观念或原则。在古 代，人们认为一群人要组成一个社会的必要条件之一是，大家都必须相信同 样的宗教，也就是说，社会组织的基础是大家共同接受的一套价值观、人生 1 这并不否认爱国主义的可能性。爱国所表示的并非对每个具体的个人的爱。而 是对国家所代表的价值及它所体现的理想的一种爱护。最近有一场关于自由主义是否与 爱国主义有冲突的辩论 ，可参考D．McCabe (1998)。泰勒(CharlesTaylor) 爱国主义与 自由之间的关系有很好的讨论 (1989)。 维普资讯 178 ] 石元一 观及世界观。这个要求在现代的价值多元社会中，显然是行不通了；因此人 们改变了对于社会统一的基础的看法。现代人认为，拥有不同价值观、世界 观的人，或是信仰不同宗教的人，照样可以合起来组织一个社会团结体。这 个社会团结体当然不可能再像古代那样，建基于某一个特定的宗教或哲学 之上，而是必须奠基于大家都接受的一套独立于所有价值观的公正 (Justice)原则之上。公正在多元世界中成为社会统一的实质基础。但是这组 公正原则本身为什么具有这样的力量?它的有效性及正当性得自何处?要回 答这些问题，我们就必须更深入一层地去探讨现代社会的性质及现代世界 中对人性的看法这些根本的哲学问题。我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要对有关 现代社会的基础问题提出一些看法。我将指出，现代社会对于人与人的关 系的最基本的看法就是：它是一种契约的关系。契约是社会成立的道德基 础。其次，与这种社会契约论息息相连的是一种哲学人类学的理论。这理论 就是大家常提到的个人主义。最后，我要分析一下为什么在契约论与个人 主义这两种哲学理论的基础上，只有公正这个道德理念才能作为社会统一 的基础。 霍布士在 《巨灵论》(Leviathan)一书中指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两 种：在自然状态 (stateofnature)中的敌对关系，与在社会中的契约关系。 (Thom~Hobbes，1973，ch．13)自然状态顾名思义是未经人加工的状态。它 是前于社会的。在这个状态中，一场每个人都以别人为敌人的战争不断地 在进行着。霍布士指出，在自然状态中，为了自保(self-preservation)，每个人 有权利做任何可以完成自己目标的事情。在这里，没有道德上的对、错，因 为道德在这里尚未出现。我们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生活的情景。霍 布士用孤独(solitary)、堪怜(poor)、险恶(nasty)、如兽般的(brutish)及短促的 (short)这些可怕的字眼来形容其中的生命情状。如果我们环顾一下野生动 物的世界，就不得不惊叹霍布士的观察之锐利了。虽然十七世纪的契约论 中国学术 维普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