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籍注疏与汉大赋的铺排_求实风貌.pdf

文化视角 经籍注疏与汉大赋的铺排、求实风貌 张峰屹 张文亭 内容提要：汉赋的生态环境，一是《诗》、《骚》、诸子等文本传统，二是经籍阐释的当下背 景。 加之汉赋作家一般均具有较为深厚的经学修养，汉人往往将经与赋相提并论，故而大赋 的创作风貌与经籍注疏（阐释）有密切关系。 本文从《春秋》笔法的阐释空间与汉大赋的铺排 夸饰、天人合一的阐释义法与汉大赋的比物连类思维、经解的“谨于名伦”与汉大赋的写实 风貌三个方面，作一初步探讨。 关键词：汉大赋 《春秋》笔法 天人合一 谨于名伦 铺排求实 《汉书·艺文志》说：“赋者，古诗之流也”；刘勰进一步将赋归结为对《诗》六义之一———“赋”的 ① 继承和发扬 。此说兼及赋体的来源和风貌两个层面，认为赋的体貌渊源于《诗》，是个经典而深刻的 ② 论断。只是，尚嫌粗糙。因为从《诗》六义之一“赋”的义法 ，到赋体的铺张扬厉而讽（或颂），体貌毕竟 有了很大差异，二者已经不相等同———这是无需多言的。可能有鉴于此，晚清章学诚提出了“原本 《诗》、《骚》，出入战国诸子”之说，认为“假设问对，《庄》、《列》寓言之遗也；恢廓声势，苏、张纵横之体 也；排比谐隐，韩非《储说》之属也；征材聚事，《吕览》类辑之义也”（《校雠通义·汉志诗赋第十五》）。 章氏对由《诗》到赋的体貌变化，给予了充分关注；对赋体来源的具体解说，也颇富学理。但细思之， 把“假设问对”之体归结于《庄》、《列》，似不如归结于荀、宋更为贴切；纵横家的“恢廓声势”，有激切 情感的熔铸，有说理辩言的排宕，并非纯任字句铺排，与汉大赋的情感阙如、堆砌繁辞丽句相较，有 些似是而非；至于将“排比谐隐”归于《韩非》、“征材聚事”属于《吕览》，则流于简单牵强。本文如此评 价章氏观点，并不是说它毫无道理；而只是认为，一个事物的诞生及其基本性征的形成，可能有多重 因缘；从研究和解释的角度，应该抓住其中最为重要的方面。而这最为重要的方面，要充分考量传统 承变和当下生态环境的规约两个维度，把两者结合起来统筹参详。章氏充分注意到了前者，而忽略 了后者，这就造成其解说的是耶非耶之感。 汉赋所面对的传统，当然是《诗》、《骚》、诸子等；而其当下关系最密切的生态，则主要是与其大 约同时兴盛的政论文章和经籍注疏（或阐释）。综观两汉政论文，其结撰的基本特征，大抵是依经立 论；虽用语质实，却也不乏铺排敷张的文势。从某种意义上说，两汉政论因其往往引经据典以评说 时政，可视为经籍阐释的一种特殊形式；其思想理路，与今文经学的经籍注疏精神相合。汉代的经 ① 《文心雕龙·诠赋》：“《诗》有六义，其二曰赋。 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 ” ② 《周礼·大师》“六诗”郑玄注：“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 ”即是兼义、法而言。 - 91 - WENXUE YU WENHUA 二〇一二年第一期 · 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籍注疏（或阐释），其铺陈之富，较之汉大赋，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汉书·艺文志》说“务碎义逃难， 便辞巧说，破坏形体（指拆字释义），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桓谭《新论》谓“秦近君能说《尧典》， 篇目两字之说，至十余万言。但说‘曰若稽古’，三万言”（颜师古《汉志》注引），都是明证。如果再考虑 两汉“独尊儒术”的思想文化环境，考虑大赋作家普遍具有较为深厚的经学修养（甚至本就是颇有成 就的经学家），则汉初以来的经籍注疏（或阐释）对汉大赋创作的影响，便不能不纳入研究视野。惜乎 此一视角迄今仍为学人忽视，本文尝试论之。 这里应该说明的是，本文所论基于两个前提：一是赋体的起源与经学文本和经学传统有密切关 系，二是汉大赋作者一般均具有较为深厚的经学修养。它们可以说明：汉大赋从根本上（也即文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