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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投稿： 文献下载 QQ：1105885881 44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总第243期) 战时复杂生态与中国现代文学的成熟 ——现代大文学史观之一 李 怡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摘要]战争时期的中国现代文学一般被置于“救亡压倒启蒙”的历史背景中加以叙述，并 一度夸大了其中文学发展的种种不足，这都反映了我们对于“战争”本身的简单认识。要深入细 致地梳理这些文学现象，就有必要适当跳出我们先前的完整统一的“民国(中国)文学史”视野，在 更为复杂的文化逻辑中予以辨析。战争虽然摧毁了已有的文化出版业，但却藉由迁徙开拓出新 的空间，文学精神也因战争的洗礼而获得新的品格；战争时期形成了中国文学的多重时空内涵， 并开拓和深化了一系列文学固有的主题。中国现代文学在第三个十年有了一份稳健与自信，中 外文学有了平等对视、并驾齐驱的机会。总之，战争时期的文学生态丰富而复杂，它不是简化恰 恰是加强了中国作家精神世界的多样性。文学在第三个十年进入中年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走 向了真正的成熟。 [关键词]战争；中国现代文学；文学生态 中国现代文学的第三个十年，一般被称作战争 艺术新变等等，中国现代文学的丰富岂是“文学之 时期文学，从抗战到内战，连续不断的战火硝烟弥 外”的力量所能轻易“压倒”的?那么，我们该如何 漫了大中国，给这一时期的中国文学熏染上了一层 来解释这一段历史，如何认识战争之于文学的影响 浓浓的火药味。但是，战争之于文学究竟意味着什 呢?在我看来，最根本的一条就在于，我们不能将 么呢?长期以来，我们秉承着“启蒙／救亡”二元模 所谓的“战争”简单等同于敌对势力的拼杀搏斗，把 式，将战争视作全民“救亡”的肇始，有“救亡压倒启 “战争”想象为民族与民族之间或阵营与阵营之间 蒙”的著名判断，又断定文学艺术的生成更多地受 的极端行为，而人类一切正常的生存活动、精神活 惠于精神世界的“启蒙”，而“救亡”的需求则很可能 动都被彻底排斥了。 与文学本身的目标背道而驰，所以归根结底，战争 其实，战争时期的生态丰富而复杂，它不是简 时期的中国文学一定会走向衰落，远离艺术的 化恰恰是加强了中国作家精神世界的多样性。进 方向。 入到第三个十年的中国现代文学，不仅没有退步反 这样的论述曾经久久地占据了文学史的主页， 倒是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走向了真正的成熟。 然而，随着最近十余年来文献史料的日益丰富，人 们恰恰在这些战争的废墟中发掘出了不少令人惊 艳的文学现象，诸如上海孤岛文学的历史贡献，西 中国，从经过“辛亥革命”进入“现代”体制的那 南联大校园作家群体的出现，沦陷区作家的特殊探 一天起，就不断向我们展示一个基本的现实：国家 索，还有诸多经典作家(例如巴金、老舍、沈从文)的 整体的政治变动始终扮演着决定人们物质生存和 [收稿日期]2013—12—03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民国社会历史与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框架”(12AZW010)。 万方数据 李怡 战时复杂生态与中国现代文学的成熟 45 精神活动的绝对主导的角色。从20世纪20年代出现了某种程度的稳定局面，至少作为文学生存和 到30年代，尽管文学自身的逻辑已经成为我们可 发展的出版传播市场已经成型，而相当数量的作家 以清晰辨认和详加追问的对象，但是国家整体的巨 也分别在教育机构与文稿市场中获得了相对优厚 大事变依然是改变历史的不容分说的力量，尤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