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视逝去的美好时代——从《渴望》到《甄嬛传》.docVIP

中国电视逝去的美好时代 —— 从《渴望》到《甄嬛传》 常江?昨天 08:51分享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这是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伦理剧《渴望》主题歌的第一句歌词，也是中国第一部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中男主人公贾志国的昔日女友（由宋春丽出演）在与之时隔多年的重逢中冒出的一句感慨。这两部剧均在中国的电视史上有里程碑意义，其播出时间相隔三年，却已经形成了互文的效应——当一部电视剧中的人物形容自己的感触时，竟选择了另一部电视剧中的语言。1980年代的雄浑壮美在轰轰烈烈之后的凄然落幕，带来的却是电视——这一方兴未艾的大众媒体的一个春天。而一批稍早出生的年轻人，即将在电视荧屏的照耀下，茁壮成长。 （图注：《渴望》曾经影响了一个时代） 中国的电视业诞生于1958年，却迟至“改革开放”以后才有了实质的发展。在被很多人深深缅怀的1980年代，电视机仍是相当昂贵的紧俏商品，只有经济条件很好的城市家庭才能拥有。这一局面，在90年代的商品经济浪潮中成为历史，电视机迅速走进了千家万户，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媒介。 于是，如美国的“婴儿潮一代”一般，中国也出现了一个看着电视长大的世代，我们不妨称其为“T世代”。在年龄段上，这个世代以所谓“80后”为核心成员，并大致向前向后扩散至70年代和90年代出生的一部分人。在此之前，书籍和报刊曾是这个国家接受信息和知识的主要途径；至世纪之交，这一接力棒则以不那么和谐的方式向多屏且遍在的互联网世界让渡。 对于在电视机前度过童年的中国人来说，几乎所有刻骨铭心的成长记忆都与那一方闪烁跳动的荧屏相关。他们对动画片的最早印象或许来自国外舶来的《铁臂阿童木》与《米老鼠和唐老鸭》，但真正融入其心灵世界的却是简陋却真诚的《黑猫警长》和《葫芦兄弟》。年龄更大一些时，他们开始懵懵懂懂地跟着父母看属于成年人的《爱你没商量》、《北京人在纽约》和《编辑部的故事》，以及每个星期六晚上在中央电视台二套准时播出的《正大综艺》，并从中艰难而忐忑地获得了关于伦理、生活、爱情与世界的模糊认知。电视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印刷媒体要在很多年中完成的对基本观念的普及，它是最为柔软的娱乐工具，却也是最为坚硬的价值堡垒。 至1990年代中后期，还没有走出家庭的“T时代”开始在电视荧屏上拥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审美对象，他们在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中尽情想象脱离现世趣味的情感乌托邦，在《春光灿烂猪八戒》中享受解构的快感，在《大明宫词》的旁白中感受最初的“逼格体验”，并在那部纯到寂寞的国产青春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中，自由地畅想开在彼岸的爱情之花有否在现实土壤中扎根的希望。 这个时候的电视荧屏，已很难看到《渴望》那“哭死一个少一个”的绝世苦情，以及《过把瘾》中“爱就爱它个腾云驾雾”的极度战栗，电视文化开始变得圆润而温情，正像已经逐渐拥有了自知、自制、自嘲与自我解构意识的T世代一样。他们与上一辈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在他们所留恋的电视荧屏上得到了精准的体现：精致而含蓄的老版《西游记》和《新白娘子传奇》每年寒暑两假准时在电视荧屏上轰炸式出现，其后又有《还珠格格》、《武林外传》和《后宫·甄嬛传》的加入。 从80年代的“舞台范儿”到新千年后的“后现代范儿”，有了完整人生体验的T时代终于令电视消弭了当代文化在发展的不同阶段所呈现出的不同锐气，一切都在一种怀旧的氛围中受到了时间的加冕。荧屏上出现过的所有图像和故事共同构成了T世代心目中的完美彼岸，这一乌托邦式的符号体系则最终被镌刻进他们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当代电视文化的发展，是循着两条路径并行前进的，一是视觉和感官上的精致化，二是文化或价值上的低智化。所以，不妨说，电视在过去30年中变得越来越美，却也越来越简单粗暴。伴随着T时代的成长的电视文化，正是那个因粗率和质朴而显得毫不愚蠢的电视文化。曾几何时，人的生老病死和事的叵测无常在荧屏上被直白而残忍地呈现——谁能忘记《北京人在纽约》中那甚至有些丑陋的爱情，以及作为喜剧的《我爱我家》的每一个笑声中包裹着的对人性凉薄的感叹呢？ 就连动画片也是如此，无论是《邋遢大王奇遇记》中不讲卫生的小朋友被丢进了老鼠的世界，还是《黑猫警长》中螳螂夫人在新婚之夜吃掉了她的丈夫，纵然残酷晦暗，却也令T时代获得了比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及《熊出没》长大的新的世代拥有更强大的内心和更丰裕的智慧。而这一切，都在新千年之后以“健康”和“保护”为名，被改造得据说是更加无害，却也更加无关痛痒起来。 （图：《喜羊羊与灰太狼》就是价值低智化的典型作品） T世代共同的电视记忆陆续止于他们离开家乡、走进大学校园的关键时刻。从那时起，他们将在一种更为自由和多元，却也更为冷酷和原子化的社交网络中，完成对新的文化记忆的建构。在电视机前度过的童年则因注定的无法赎回而成为永恒的美好。电视自然不会死，但真正意义上的属于电视的时代，已经随着T世代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