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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管子》的几篇文章来看战国时代的社会 李亚农 《管子》这部书，非出自一人之笔，亦非成於一时之书。拿时间来说，最早的作品，可 能写于战国初年；最晚的作品，可能出现于文、景之世。拿内容来说，包括了道家、儒家、 兵家、医家、阴阳家以及法家的思想，而法家之说，实构成这部书的主要部分。由于这部书 的内容极端丰富，涉及的方面甚多，著者暂时还来不及一一加以深入的研究，现在只从法家 的作品中检出两三篇来，考察其所反映的战国时代的社会情况。 一、从《问篇》来看战国时代的社会构成 法家的一贯的思想，在于摧毁封建领主的割据势力而建立中央集权的国家。自从子产开 始施行这一新的方针以后，到了李悝就公开地宣布，要“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再 经过商鞅的改革，法家的理想遂得以普遍地施行于古代的全中国。封建领主被打倒了，封建 地主到处抬起头来了。 《管子》的《问篇》第二十四，既明确地在宣传李悝和商鞅的思想，又具体地反映出战 国时代的社会情况。我们首先来研究一下这篇文章是很有兴趣的。这篇文章开头便说： ……爵授有德，则（大）臣兴义；①禄子有功，则士轻死节；……授事以能，则人 上功；…… 依靠本人和君主的血缘关系或依靠祖宗的功勋而分封采邑的时代，不但已经成为过去； 即依靠血缘关系或祖上的功勋而享受爵禄的时代，亦已成为过去。战国时代的爵禄是授给有 德有功之人的，官职是授给有才能之人的。 问州之大夫（也），何里之士也？今吏亦何以明之矣？ 问国之有功大者，何官之吏也？ （君）群臣有位，而未有田者，几何人？ 群臣有（位）莅事，官大夫者，几何人？ 贫士之受责于大夫者，几何人？ 外人来游，在大夫之家者，几何人？ 大夫的地位，在卿之下，士之上；要是在春秋时代，也是一个相当大的封建领主，不用 问就知道他的祖先是谁？他的大宗（卿）是谁？而战国时代的大夫，连政府都不知道他出身 何处，还须要进行调查，可见他不是什么世袭的贵戚。身为大夫，不但是没有采邑，连田也 没有，而只有一点俸禄，这样的大夫决不会是封建领主。就是对于这样的大夫，政府也还要 仔细调查，了解他是否禄当其功，才胜其职；不能让纨绔子弟来尸位素餐，蒙混国家的爵禄。 就是对于这样的大夫，也还要提高警惕，看他是否借钱给贫穷之士，而严防其笼络人心；要 看是否有国家的小吏，在大夫家里担任职务，而严禁其聚集党徒。至于外人来游而客于大夫 之家者，更须留心考察，一则防其私通外国，一则防其威权太盛。总之，政府要从一切方面 来预防犯上作乱的行为，来制止割据势力的死灰复燃。在这种政治空气笼罩之下，不可能有 封建领主的存在。战国时代的大夫，充其量，是有一些或多或少的田宅的地主而已；或者连 ① 《管子》书中错简、错字、夺字甚多，若非前人辛勤努力，作了一次又一次的校勘工作，我们便休想读懂 这部奇书。今天之所以能勉强看得懂，前人的劳绩，实在值得感谢。所以每逢引用《管子》的时候，注出 那些错字为某人所校正，以表彰前人的功劳，实为研究《管子》者的义务。例如这一句的（大）字，依张 佩纶校，是一个衍字。无奈经过校正的字，触目皆是，若一一注出，则著者实不胜其注，而读者亦将不胜 其烦；今后每逢有校正之处，便在错字、衍字之上皆加括弧（ ），所补夺字，则加括弧（ ），以志前人 的劳绩，并慎重地表示著者不敢掠人之美。 田宅也没有，而仅仅是领取俸禄的官僚而已。 士之身耕者，几何家？ 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几何人？吏恶何事？ 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几何人？身何事？ 问士之有田宅，身在陈列者，几何人？余子之胜甲兵，有行伍者，几何人？ 处士修行，足以教人，可使帅众莅百姓者，几何人？ 士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 吏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 中外都有一些史家注意到中国历史上，似乎曾经有过封建领主时代，但奇怪的是没有武 士阶级。武士阶级是封建领主的支柱，他要依靠武士阶级来进行封建割据战争，他要依靠武 士阶级来镇压农民的反抗，而中国史上竟没有武士阶级，遂认为这是中国历史的特殊性。在 五六十年前，中国新兴民族资产阶级的一些史家，曾为此而深致惋惜。他们羡慕日本帝国主 义日臻强盛，在侵略战争中，每战皆捷。他们在羡慕之余，遂进一步而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