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后面的世界 -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pdf

工制品 , 都是把本来是零散片断的东 品 书 录 西编织在一起 , 制造出一种整体性 、 统一性与真实性的完美幻觉 , 因此都 不可避免地带有缝合编织的痕迹 , 正 裂缝后面的世界 像萨宾娜的那幅画 , 一道裂缝 “透现 出一只撕破画布的手”, 在裂缝的后 吴晓东 面 , 隐藏着艺术作品与外部世界之间 昆德拉的小说 《生命中不能承受 的更真实也更深刻的关系 。 之轻》中有一个关于绘画的意味深长 从这个意义上看 , 小说也正可以 的细节 , 捷克画家萨宾娜在学生时代 被视为以叙事的方式对小说外的片 的 “最严格的现实主义教育时期”曾 断化 、零散化 、复杂化的世界的缝 画过一幅正在建设中的社会主义炼 合 。然而 , 绝大多数的小说家都没有 钢厂 。这是一幅严格遵循写实原则的 意识到这种缝合的实质 , 他们以为自 作品 , 隐藏了一切作者的个人性笔 己再现 的是一个真实而统一 的世 触 ,画得几乎像彩色照片 。然而 ,画家 界 。即使是那些有所自觉的小说家也 偶然间在画上滴了一点红色颜料 , 它 大都回避直面这一实质 , 而致力于把 一直流下去 ,看起来像一道裂缝 。“我 自己的小说世界弥合得更完美 , 把自 开始来玩味这一道裂缝 , 把它涂满 , 己的制品打磨出光滑而均匀的表面 , 老想着在那后面该看见什么 。这就开 从而使普通的阅读很难发现其内在 始了我第一个时期的画 , 我称它为 固有的裂缝 。因此 , 那些善于打破砂 ‘在景物之后’。那些画 , 表面上总是 锅问到底的批评家创造了一种卓有 一个无懈可击的现实主义世界 , 可是 成效的批评方式 , 这就是被蓝棣之先 在下面 , 在有裂缝的景幕后面 , 隐藏 生称为“作为根本性的批评”的“症候 着不同的东西 , 神秘而又抽象的东 式阅读”。 西 。” 蓝棣之先生的 《现代文学经典 : 萨宾娜偶然间的一个失误却向 症候式分析》是实践这种 “症候式批 她揭示了一个更深刻的艺术真理 。再 评”的最具有影响力的著作 。它解读 无懈可击的完美的艺术世界也不过 的都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影响了 是艺术家对现象世界的组织与缝合 , 几代读者的经典性文本 。蓝棣之最早 而那道在画布上流下去的颜料彻底 的尝试始于一九八五年前后 。从此 , 地暴露了这种缝合的本质 。 许多现代文学的研究者和爱好者就 可以说 , 包括绘画在内的一切人 开始熟悉并惊叹于他对柔石的 《二 118 月》和《为奴隶的母亲》,对鲁迅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