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简史」300年来,谁组成了“满人”？.pdf

「「万万物物简简史史」」300 年年来来，，谁谁组组成成了了“满满人人”？？ 建州女真是金朝女真后人，满洲是建州女真合并其他女真族改 而来，后来满洲人入 关后又被汉化了……在新清史专家柯娇燕 （Pamela Kyle Crossley）看来，这是一个过 于简化而充满误解的说法，“满人”演变的真实图景比这要丰富复杂得多。 在其 《孤军：满人一家三代与清帝国的终结》一书中，柯娇燕爬梳了三百年的历史， 试图展现“满族”构建的漫长而曲折的历程：这不是一个单线的故事，而是一个多重叙 事并行的脚本。 当皇太极在 1635 年使用“满洲”这个词来命 羽翼未丰的清国的属民时，他心目中所 指的绝非仅仅是“女真”族人。在从金到明末的漫长岁月里，女真一族经历了诸多分化 与变迁，对遥远的金朝先祖的追溯，往往更多是一种文化上的寻根之举。而皇太极所 指的满洲人，既包括血统较纯的女真人，也包括长期居住在临近汉族地区被“汉化”的 女真人，也包括长期移居关外被“女真化”的汉人，甚至还有一些朝鲜人的后裔，以及 索伦、鄂温克、鄂伦春、锡伯等被臣服或被联盟族群，因此所谓满洲人，是兼具血 统、文化、地缘诸多层面意义上的混合共同体。也因此，满八旗也包括“女真化”的汉 人，而汉八旗也包含“汉化”的女真人。 入关以后，满人经历了新的变迁和重构。留守关内的以农业文明为主的满人和各地驻 防旗营以城市文明为主的满人走上了不同的文化演进和身份认同之路，而驻守和生活 在京城的被视为满人大本营的满洲族群和地方满人之间的文化身份意识也不尽相同。 此外，自顺治开始至雍正大体完成的帝国构建过程中对部落和氏族影响力的打压、驯 服和拆解，也极大瓦解了东北时期满人以氏族为基础的文化身份传承。一些氏族对构 成八旗基本单位的牛录的把持被切断，同一氏族的子弟也被分派到不同的旗营。随着 氏族首领的职务日渐与牛录和八旗管理层的职务相脱钩，氏族作为社会—军事共同体 的功能日渐衰微，其对族人的凝聚力也日渐松弛。 事实上，即使没有来自皇权的主动打压，已经身处城市和平环境的满洲氏族也很难在 发挥当初建立在农耕渔猎和征伐基础上的社会—军事共同体的功能。旗营取代了氏族 成为了文化传承和身份塑造的“容器”。 等到乾隆年间，满人承平日久，生齿日繁，加之财政压力下来自朝廷补贴的日渐蹇 促，在北京满人社群和各地驻防旗营内的种种弊病开始凸显：满人使用满语的能力开 始退化，纪律和武备开始松弛，经济自给能力也大不如前，甚至开始出现私自出旗为 民的现象。 为了保持满人的纯洁性，恢复八旗的传统荣光，乾隆发起了满人身份的二次构建，旨 在通过“国语骑射”运动重塑满人的族群身份认同感，并试图通过重新发掘氏族传统来 正本清源。然而这逆潮流而动的行径从一开始就不得人心，也不可能实现初衷。除非 将八旗子弟重新送回关外，重启农耕渔猎和军事征伐模式，否则针对已经适应了各地 城市环境和儒家文化的满人社群的原教旨企图注定会失败。 后来通过让汉军旗人出旗为民，削减现役旗人待遇，扩大“预备役”旗人 （“养育兵”） 规模，驻防八旗旗营的财政危机得以阶段性缓解，但乾隆试图恢复满人纯洁性和原始 彪悍的努力破产了。 后来随着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的次第爆发，一些八旗驻防旗营遭到毁灭性打击。 此时满清朝廷由于财政压力急剧加大，被迫大幅削减对旗营的开支，导致旗营的修复 和维持难以进行。而以湘军为首的汉族地方军事集团的崛起，也令八旗的军事地位不 复往昔，甚至有一些八旗军官和士兵选择加入湘军和淮军作战。诸多困局交加之下， 满清朝廷开始对旗营实行“放手”政策，满汉通婚的禁令被取消，旗人可以自愿选择出 旗为民，从事一些营生的限制也被废除。 按理说，形势发展至此，乾隆爷当年所竭力避免的满人被汉化的趋势已无可避免。然 而吊诡的是，恰恰是在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过程中共同作战的经历和战后被迫主 要依靠自己力量共同善后、重建社区和维系族群生计的努力，让满人们在走出旗营后 第一次拥有了民族共同体的强烈意识。 这种共同体意识后来又被辛亥革命前后一些汉民族主义者的反满和排满宣传加以反向 强化。面对一个在他们眼中充满敌意的汉民族主义运动，满人中上层精英也开始了主 动构建“满族”的努力。这也解释了辛亥革命后满清王朝的垮台并没有妨碍上百万满人 依然坚持将自己的民族身份登记为满族，虽然也有不少满人选择就此“消失”在汉人的 社区中。 推荐阅读： 《孤军：满人一家三代与清帝国的终结》 题图来自 photo.sf.co.ua 一个物品如何成为一个全球化商品，一个物品如何促进全球化，一个物品又是如何实 现全球化制造？ 「万物简史」这个栏目将从“物品”出发，去看这些“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