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学核心仁与天下文化、公、大──兼及毓老师讲.PDFVIP

孔學核心：仁與天下文化、公、大 ──兼及毓老師講《論語》 張輝誠 毓老師講《論語》，和尋常人大不相同。尋常人或許精於操弄口才、熟於調配文字， 抓住《論語》侃侃而談，談修身、講做人，敘述儒家樣貌，說得頭頭是道，寫得情理盎 然，確實動人，也很迷人。但究其實，還是讓人覺得隔了好幾層，何以故？因為《論語》 是拿來實踐，不是拿來空談。毓老師常說：「講道容易，行道難。」這樣說當然不是說 別人就不能講，只是年且中壯或根本年紀輕輕而已，就自信十足大剌剌談講《論語》， 且毫無愧色，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當然也就不太能使人信服。孔學是生命的學問，不 是空談，必須一生行仁，由小而大，死而後已，任重道遠。非親身經歷者，如何談得深 刻、講得入理。孔子常說一生為學歷程、生命境界變化，十五如何、二十以至於七十怎 樣，沒有這等年齡及感受，此處該如何描述呢？又說少年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壯年血氣 方剛戒之在鬥，老年血氣既衰戒之在得，不同年齡得有不同的「戒」的功夫，非親身經 歷，講的容易，未必做得到。──好比過去有位名作家大談佛理，自己卻過不了情關， ──「事」非經過不知難。 還有，尋常人講《論語》，大抵只能談《論語》上的章句文字，容易流於浮淺疏漏， 因為深入不了五經。更甚者，還有胡亂汲引《論語》上的話，轉為他用，成為其他教派 義理的證補文字，這就更不足為訓了。另外，孔子一生為了要實踐自我堅持之道，勤勉 追求政治，尋常人講《論語》，多未曾涉足政治，不知政治之險難，容易流於「書生論 政」之弊，迂闊而不切實際。毓老師講《論語》就沒這些毛病。他老人家前半生從政， 轟轟烈烈，深知為政之種種況味。後半生隱居講學，述而不作，深入經史子集，造育裁 成學生無數；一生立身處世，據道依仁，儼然就是《論語》的活人物，因此《論語》很 多話完全不需要任何講解，如「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人 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君子憂道不憂貧」「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 云爾。」……，毓老師壓根不用說上一句話，全都親身實踐出來給大家示範。 毓老師曾說：「學中國文化必得學天下文化，學公，學大！」因為「大公忘私，有 容乃大，天下無界！」 此處謹依毓老師所提示之重點，簡略申論《論語》此一實踐脈絡。 春秋時代，人尚且活存在「神鬼迷信」之上古時期，孔子是第一個確認了「人」 的價值，作為一個人可以完全不需要依賴鬼神，淫祀諂祭、占凶卜吉，皆可不必，只憑 自我個人的力量就能立其身、處其世。所以孔子不說怪力亂神之事(述而篇) 。連子路問 鬼神，孔子只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先進 篇）充滿了現實、現世的積極精神。 人之所以能夠脫離神鬼之依賴與懼畏，而有自身之獨立價值，在於人存有善直， 可培之養之，得以無愧無咎無懼於天地。人之出生，孔子認為是「性相近，習相遠。」 (陽貨)人所相近的原生的性，孔子認為是正直，「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雍 也篇)因著這個正直的性，不斷地修養，培養更多善德，而達到孔子所提出的善之最高 標準：仁。仁，原意是二人，也就是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包含自己，以及自己與他人。 自己的仁，必須依靠自我修養，克制與培養的功夫。克制，是克制人之私慾，回 到禮的節制，也就是行仁的功夫。例如顏淵問仁。孔子就說：「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 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 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顏 淵篇)培養，是培養各種善德，《論語》中把所有善德如忠孝愛信義和平……，都統歸包 涵於仁之中，因此培養各種善德，就是培養仁，如子張問仁於孔子。孔子曰：「能行五 者於天下為仁矣。請問之。曰：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 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陽貨) 。而這樣的修養功夫，必須天天如此，不進則 退，並非達到了就萬無一失，所以得時時戒慎恐懼，唯恐不得，又唯恐失之。如同曾子 所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泰伯篇)死而後已，所以不能一刻鬆懈。 自己與他人之間的仁，孔子認為自己修身有成，必懂得愛自己之外的他人，不自 私，不自掃門前雪，所以樊遲問仁，孔子就說：「愛人。」(顏淵篇)因為懂得愛人之故， 會慷慨於將修身之成果，推而廣之，「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