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新加坡作家协会.PDFVIP

散 文 文学创作 125 06 CZ-SanWen 81-2.indd 125 7/11/14 3:19 PM 银杏树随想 林 高 1. 银杏树之美艳恐怕可堪与之媲美者唯女子，一朵花正当初 绽的年纪，知道有人在看她，故意这样那样，却不惹人嫌恶， 银杏树到了秋天，也这样那样，撩拨得你眼馋，别的事都撂手 了。 树可爱的。树之可爱在于它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譬如银杏树边上的松树就可爱，它没气急败坏，说：“你们都 瞎啦？色迷住心窝啦？我是松树！”我没胡诌个故事骗你，韩 国原州市延世大学校园里，确实有个松树岗，当银杏树大放异 彩，松树跟着看风景，参禅似的一言不语。真的，赶来看树的 人群忘了松树的存在。 人呢，到了看银杏树的年纪若还跟着这样那样，结果变成 东施大妈。这可怎么好？ 2. 树毕竟是树。四时轮替，银杏树每年有秋天。秋天就来 劲，想种种新鲜的法子然后树立两边，把秋之色晕染成了金 黄亮丽的廊道。人群蜂了似的都扑来，都说：叶子真的比花 还美哩。有人更以为，沿着廊道一直走，便到金黄亮丽的宫 殿。 物换星移几度秋？人不再年轻，而秋照样金黄亮丽。对于 人，颜色却能有深潜的时候，颜色深潜的时候把它变成自己的 天空。台湾大学今年九月给林文月老师庆祝八十大寿，硕果共 126 06 CZ-SanWen 81-2.indd 126 7/11/14 3:19 PM 睹，风韵犹在。我想起课堂上的林文月。 去年十二月杪在鹿鸣苑我与乐蘅军老师晚餐小酌之后闲步 走到公馆。她头发银白而精神奕奕。说起了人间颜色之诡异难 测，她激动欲言而又止，我看见她眼睛里的星星依然燎原。我 想起三十年前讲 《红楼梦》的乐蘅军。 农历新年齐益寿老师捎来赠叶老嘉莹两首七绝。说趁美国 之游他北上看叶老，九十高龄了叶老还到南开大学讲诗词。一 缕香脉过山过海，到老师，到学生。回来于自家晚馨轩看书饮 金门高粱，我想起齐益寿的七绝两首。 银杏树展示了它在大学校园里的丰采。而人，把人间的颜 色和自然的颜色积淀了变成自己的颜色，不容易的。 3. 银杏叶子像一把扇子。风起的时候，一千把扇子，一千片 金黄，一千种彩绘，舞一支舞。扇子扑地，舞没有结束，满地 流云山动。 然而，现在不打扇了。想起六十年代，母亲一把葵扇扇得 灶膛星火乱乱跳；午后一把竹扇坐在门槛扇风，是祖母的七十 年代。 我们，现在不打扇了，不知道扇子拿在母亲手里，拿在祖 母手里，扇面生不一样的风。不知道扇子是身份的象征。不知 道晴雯折扇感动了许多人。现在扇子没有了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