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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图卢兹她 【白飞飞 新理】[原创]怀念图卢兹的她 她去的城市，叫图卢兹。盛产香水、玫瑰和美女的地方。据说那里60岁的女人风姿依然绰约。 23岁那年，沈浪成为师院的一名老师，教一年级中文班的古代汉语课程兼任辅导员。学校给沈浪安排了大大的宿舍，领导很照顾他，学生们也很喜欢他 然而沈浪不快乐，非常地不快乐。 沈浪心不在焉地上课，从不管学生考不考得及格。但是他们很认真地听课很积极地争取奖学金。学期结束的时候，他们在老师评定上都说：沈浪是一个好老师。 只有那个做在教室最后面的飞飞例外。她在评定表上用张狂的草书写道：沈浪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风度和气质，他上课迟到，考试不抓作弊生，好学生他不表扬，坏学生他不批评，一个把感情都看透的人，能做一个好老师吗？ 谁这么放肆，一针见血看到沈浪心里去了？ 沈浪拽过一堆交上来的作业，心里默念：如果没有抽中飞飞，那么我不计较她如此的大不敬。否则，哼哼！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浪瞄准那最脏最黑的一个作业本，抽出来一看：白飞飞。极其张狂的草书，力透纸背。 她写的是台湾诗人余光中。她写在她一场文学研讨会上遇见他，他写余光中和范我存几十年笃定的爱情；她叫那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永远的茱萸的孩子”。沈浪心悦诚服，在她的作业本上画了个红‘A’ 学生们上体育课时我趴在栏杆上。飞飞一身空荡荡的黑色球服，在枯黄的草地上和一群男生左奔右突，她是前锋。有一次我看见足球击中她的腹。但她只是稍微弯了一下腰，接着扬手示意继续。 晚自习去查考勤，发现楼梯口有星星火光闪烁。想是哪个烟瘾大发出来享受的男生。不理！火光处却传来声音：“此地烟雾缭绕，必有妖孽出现。”我顿住，飞飞的脸如荧火明灭。 老师来一支吧？我说你怎么能抽烟呢？ 女孩子不能抽烟是吧？我考试拿第一呢老师。她跟我道理。我说你将来也要为人师表的，快回教室去。她“嘘”吐出大大烟圈，然后“噗”地摁亮火机。我把它扔掉你看着。然后飞飞真把火机一下子甩出去，轰的一声炸了，那么闪亮而急促的一小片光亮。我怕了她。 我想我是要开始了解学生了。54个听话，偏偏一个叛逆张狂。 约好这些孩子谈话。他们个个按时到，小心翼翼地来跟我谈，跟我袒露学习上的不认真思想上的不确定。 飞飞应该是第三个，但她没如约前来。班里来谈话的学生已经达45个时，她才匆忙赶到。但是和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学生撞了车。“一起谈吧，沈老师。”飞飞提议，“时间宝贵”。 于是飞飞在我面前正襟危坐，扑闪着大眼睛跟我笑。我说你笑什么啊？她说沈老师也搞这一套。老师，谈心就谈我心里想说的吧。 我问那你想说什么呢？她眨眨眼睛，歪歪头，挠挠头。然后告诉我，不是不配合，真是不知道。 我说飞飞你好像很讨厌我这个老师吧？ 她突然哈哈大笑，怎么会呢？你个性，年轻，英俊。古代文学课鼓捣得不错。说不定我要找男朋友就按沈老师的模子呢。 剩下学生的谈心我潦草地应付。飞飞走后，我觉得自己搞这个工作真是无聊透顶。 飞飞告诉我，知道这些孩子为什么都那么听你话吗？因为你年轻你喜欢摆谱你不和学校权贵们同流合污，而且，没看见你有女朋友。 某堂课，所有的孩子都正襟危坐学习。惟独飞飞，她低着头钻在书桌里。走过去，见她正精致地往指甲上涂指甲油，黑色的。她那么细致地刷，完了轻轻哈口气将指甲油吹开。 旁边的同学碰碰她，她这才缓缓抬头，是沈老师啊，您好！ 然而一张大16开的纸从她的膝盖上飘下来。我好奇地弯腰，她忙不迭地跟着去抢。纸终究被我抓住。 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画的最下角用铅笔勾了“致sl，飞飞。”“老师，画的你。”低低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张狂。见旁边的同学偷偷往这边瞄，我想也没想就说：哦，就是上次在校园碰见你扛着画架我要你画的啊。 自己都觉得非常蹩脚的理由。飞飞低下头不说话。我顺手拿过那张有我的大16开，在教室心不在焉晃了一圈。背后有一双大大眼睛，快要将我的后背灼伤。 我把那幅画压到我的箱子底下去。 飞飞从此变得安静许多。不见她踢球了，没见她抽烟。对我的言辞也不再那么激进。我们突然像正儿八经的师生。我道貌岸然，她认真听讲。 二年级过完后，大学古文课上完了，而我也不再是她们的辅导员。剩下的2年里，再遇见的时候她低声叫我沈老师，我严肃点头，接着各自继续赶路。 接着他们毕业了。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弄了留言本，郑重其事地要学生跟我贴照片写临别赠言。 飞飞写在最后：我要把你的背影切碎、晒干、磨成末、用瓦缸埋在老屋地下，然后等我老了的时候，拿它们下酒。 可爱的聪明的尖刻的飞飞。 飞飞去一座小镇教书。她来跟我道别。她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后坐得规规矩矩。我看到她画了眉毛，涂了淡淡的口红，身上还有浓郁的香水味。 22岁的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