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层-符号学论坛.PDF

2013 年 12 月 社会科学家 Dec.,2013 （第12 期，总第 200 期） SOCIAL SCIENTIST （No.12,General No.200） 【语言与文化】 分层，跨层，回旋跨层：一个广义叙述学问题 赵毅衡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4） 摘 要：文章认 为，叙述可以分层 ，而且 必须分层 ，可以无限分层 ；在叙述过程中 ，人物可以跨界，从而形成无限循 环 ；但是叙述不可能产生 自身，也不能讲述 自身产生经过，如果 出现如此现 象，则是怪圈式悖论 ；在同一种媒介 中，分层 叙述 因精心设计而出现“跨层 自生”，因此 出现回旋跨层 ，借悖论完成描述产生 自生的叙述行为。 关键词：叙述 ；跨层 ；回旋跨层 ；悖论 ；怪圈 中图分类号：I0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40 （2013）12－0143－08 叙述学中的“层次混淆”问题（tangled hierarchy）复 一、分层，多层结构 杂而迷人，中外讨论已经很多。尤其是近四十年，有关 这问题的逻辑学、哲学、小说叙述学、图像符号学的研 分层这个叙述学的最基本术语，竟然没有一个固 究不断涌现。讨论越深入，课题越加丰富，领域越加开 定的说法, 大部分论者称之为 “叙述层次”（narrative ① 阔。 但是很少读到耐心仔细的讨论，不免让人有越说 levels），但是这不是一个动词，无法描述生成层次的变 越乱，越说越玄的感觉。笔者对这个问题的兴趣已经 化。有的论者近来称之为hierarchy （层控），也没有生 持续了二十多年，自从 1990 年发表第一篇论文，讨论 成意义。本文认为首先必须把分层机制说清楚，然后 [1] 中国小说，尤其是晚清小说中的回旋跨层。 当时得到 才能讨论其余复杂化的问题。 的同行反馈，就是“小说作者不小心，写糊了”。作者动 笔者三十年前提出一个叙述分层（建议英译 机问题，实为无解，尤其是形式实验，传统中国文人视 stratification）的简单定义：上一叙述层次的任务是为下 为小道，不屑一提，是无法对证的事。但是如果回旋跨 一个层次提供叙述者或叙述框架，也就是说，上一叙 层出现在许多民族，许多作品中，而且是在不同媒介 述层次某个人物成为下一叙述层次的叙述者，或是高 中，那就不能用“作者不小心”来解释。 叙述层次某个情节，成为产生低叙述层次的叙述行 本文的意图，首先是把这个问题，从小说扩展到 为，为低层次叙事设置一个叙述框架。一部作品可以 所有体裁的叙述文本，尤其是图像和影视媒介的文 有一个到几个叙述层次． 如果我们在这一系列的叙述 本，看有没有可能得出一个更清晰更普适的理解；第 层次中确定一个层次为主叙述，那么，向这个主叙述 二则是把这个问题分成几个渐进的步步推进的环节 层次提供叙述框架-人格的，可以称为超叙述层次，由 进行解析。本文的论证顺序是：分层、“嵌套”、“跨层”、 主叙述提供叙述者的就是次叙述层次。热奈特把这三 “怪圈”，最后得出结论，即回旋跨层是在超叙述层次 个层次称为“外叙述”、“ 内叙述”、“元叙述”。[2]他的希 中出现的一种“怪圈跨层”。 腊词根术语应当说相当难用，意思也不清楚。 要把这五步讨论清楚，必须仔细分清一些混乱概 叙述分层的这个标准，或者说，叙述层次的这个 念，拒绝把一些眼花缭乱的例子混在一起说。这样的 定义，是我提出的。对这问题讨论得最多的热奈特给 做法有时不免显得严厉，甚至分解过度，但这是想把 叙述层次下的定义是：“一个叙述讲出的任何事件，高 此问题剖解清楚所不可免的代价。 于产生这个叙述的叙述行为的层次”。他说的“高于” ①John Pier ，Metalepsis 一文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