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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日记 杨宝霖 【重抄题记】 这是四十二年前的四则日记。“山中”指常平镇东南的旗岭。其时，党和政府号召人民大力植树造林，绿化荒山，常平中学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组织高二、高一、初三、初二四个级师生到旗岭打树坑，以便植树造林。高三，毕业在即，面临高考，在校上课，初一，年龄太小，回生产队劳动。当年常平中学高中每级一班，我跨级教高二、高一语文，兼高二班主任，带领全班男女同学到旗岭打树坑。日记中提到的老师和同学，多位已经作古人，其余已作爷爷和奶奶了。今日重抄，温四十二年前的旧梦，既温暖又感慨。今日重抄，只字不改，以让今日常平中学的学子，真实地领略一下当年中学生的学习生活，和他们的情感。 一九六五年四月八日 星期四 阴、晴 下午二时许，我校二百五十多人的征荒山的队伍，走过雨后泥泞的曲折小路，来到九江水。我把行李交给学生安置，即和高二班的团支部书记周杰明勘察旗岭的地形去了。出了九江水，有沿河长堤可达旗岭工棚。这个工棚，是建筑旗岭水闸的工人留下的，就是我们的驻地。河，是新开的，春波滟潋，绿水漪涟，笔直地伸展着。堤，是新筑的，黄沙铺面，旁植绿草，成规则的井字形。堤畔一碧秧苗，春风吹弄，颭拂摇移。步行30分钟，江回路转，一座巨型的拦河坝迎面扑来。它雄踞于清流之上，是“东江――深圳”通水工程的重点建设之一，为石马河河水倒流的一大关键。坝长约300米，近岸两段是土堤，堤旁砌花岗石。中段为水闸，水泥钢筋建筑。上面行人，围以菱形栏杆，一色青灰，间有短柱，一色淡绿，共88支。水闸分两段，一段无闸门，共六间，坝底较高，泄水如布，哗哗有声；一段有闸门，共十三道，启闭全用电力。我们走到中间，恰巧工程人员试验开闸，只听得一声“起”，一道八吨重的闸门徐徐上升。水，由缓而急，由清而浊，转瞬间，波涛汹涌，浊浪翻腾，水珠喷溅，浪声震空，如千军万马，平野疾驰，真实“倒海翻江卷巨澜”了，在坝前三四丈的江中，筑有挡水墙，激流撞击，巨浪回环，卷起一堆堆雪浪，高出水面有三四尺，真是平生奇观。我不禁想起了苏东坡的“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名句了。只开一道闸门，水势就如此湍急，如果十三道闸门齐开，其撼人心魄的情景更可想而知了。我在坝上凭栏俯瞰，我的心，被翻腾的江水冲撼着，被这工程的伟大力量激动着，我暗暗地给建设“东江－深圳”通水工程的工作人员致以深深的敬意。我联想起荆江分洪，十三陵水库、长江大桥、黄河大桥等比旗岭水闸大千万倍的水利工程来，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国度的公民，是毛泽东时代的建设者而感到骄傲。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水闸，于涛声巨浪中默诵毛主席的诗句：“独有英雄驱虎豹”，“敢教日月换新天”。 二点钟左右，我校征服荒山队伍已云集旗岭山下。张青宏校长简洁有力的动员，使全体二百五十多人的队伍满怀信心，勇气百倍，准备向荒山进军。张校长向连绵起伏高凌霄汉的群峰一指，“同学们，我们要荒山屈服了，明天，我们一定要拿下这座山头。”声犹末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同学们，冲啊！”我们高二班40位男同学如箭离弦，向最高的山峰冲去。虽然，我们吃了早饭到现在已经有8个小时，又走了十多里的泥泞小路，肚子里早已空空，加上烈日当空，饥加上渴，但是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叫高山低头的意志，使我们一口气冲上山腰。人，确实疲倦了，气喘、心跳、脚软、膝摇。向下一望，人如豆大，树影依稀，以为上得高了。向上一看，谁知山还有一大截呢。有位同学记性真好，背诵起刚学过的《蜀道难》中的两句：“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立刻有同学纠正说：“应该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我们一听到毛主席这洋溢着革命英雄气概的豪言壮语，立刻勇从心上起，力向脚跟生，人人一鼓作气，冲上了顶峰。 向荒山进军的队伍，以我们高二班的年纪最大，分的地点最高。喘息未定，我们就举起锄头，猛向铺满碎石的荒山死命劈去。队伍，一字儿排开，给绿色的高峰镶上一圈用白、青、灰、黑等颜色组织的花环。锄声，错落在山谷、云汉中回荡着。 一九六五年四月九日　星期五　晴 睡在我身边的周杰明推唤着我，我走离了甜蜜的梦乡，我揉了揉惺忪的欲醒未醒的睡眼。啊，天亮了，门缝里射进一线曙光。夜，为什么这样短促？我只睡了一阵子呢。泥地为床，稻草做缛之中能得到这样香甜的一觉，这大概归功于繁重的体力劳动吧。 在我回味于梦乡的甜美之时，自责的惭愧之情油然而生了，身为班主任，却醒得比学生还晚。 田间小路，柔软温润；田里禾苗，青翠欲滴。它喝饱了春风朝露，你挤我拥地生长着。晨曦，替我们洗涤了经宿犹存的疲劳；春风，给我们冲刷了春梦初醒的倦意。我们这一队人马，愉快地，矫捷地又向旗岭进发了。嘹亮的鸡声，吹起了我们出征的号角；远近的蛙鸣，奏起了我们行军的乐章。 一到旗岭，我就欣赏一下昨天的战绩。举头一望，乱石间稍微露出了一星半点的新土，一个两个山峰，仍骄傲地屹立在我们面前。昨日，我们这支远征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