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而百虑与论辩合理性的扩展.PDFVIP

“一致而百虑”与论辩合理性的扩展 ——对冯契一个论题的梳理、重构与引申 晋荣东 摘 要：主体受各种条件的限制，对象又有各方面的联系并处于矛盾发展之中，因此主 体间对于同一问题必然产生意见分歧。意见虽真假纠缠、对错不明，但通过不同意见、观点 的争论，同时用逻辑论证、实践检验，就能明辨是非，达到真理。不同意见（包括观点）的 争论是达到真理的具体途径构成了冯契称为 “一致而百虑”的认识发展普遍规律的核心内容。 “一致而百虑”的提出与证成，不仅有助于全面准确地理解真理发展规律，着眼于 “如何在 我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文化的历史命运”等问题，它还要求在科学研究和公共 领域中扩展论辩合理性，为此就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态度，既反对独断论，也反对相对主义。 关键词：冯契 意见 真理 一致而百虑 论辩合理性 冯契在 《认识世界和认识自己》中辟出专章论述了一个他称作 “一致而百虑”的认识发 1 对于这一论述，现有的研究著作着墨甚少，为数不多的论文多聚焦于其实践 展的普遍规律。 2 与之相对，冯契关于“一致而百虑”的思想经历了怎样一个提出与演变的过程、如何 意义。 从理论上证成 “一致而百虑”之为认识发展的普遍规律、如何全面阐明这一规律的理论意义 与实践价值等论题，则尚未引起学界足够的重视。在本文中，我将从上述三方面对冯契的这 一论述进行梳理、重构与引申，以就教于时贤与方家。 一、历史梳理 《易传·系辞》讲“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说的是天下万物沿着不同的道路 走到共同的目标，千百种的思虑达到一致的认识。冯契在1988 年发表的《哲学要回答时代的 1 参见冯契：《认识世界和认识自己》，《冯契文集》第一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 年版，第五章。有时， 他也把这条规律称作“思维矛盾运动的普遍规律”。又，本文所引《冯契文集》各卷俱为 2016 年增订版， 下文不再一一注明。 2 参见彭漪涟：《冯契辩证逻辑思想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9 年版；王向清：《冯契与马克思主义哲 学中国化》，湘潭大学出版社2008 年版；王向清、李伏清：《冯契“智慧”说探析》，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 刘明诗：《冯契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人民出版社2014 年版；顾红亮：《“一致而百虑”及其实践意义》， 《探索与争鸣》2009 年第3 期；《从“一致而百虑”诠释包容》，《探索与争鸣》2012 年第3 期。 1 问题》一文中写道：“《易传》说‘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这话表达了一个认识规律。 只有通过不同意见的讨论、不同观点的争论（当然要用逻辑论证、实践检验），才能明辨是 非，达到一致的正确结论，获得真理性认识。”1 很明显，不同意见（包括观点）的争论是达 到真理的具体途径构成了“一致而百虑”这一认识发展规律的核心内容。 历史地看，冯契的这一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1944 年完成、1947 年发表的研究生毕业论文 《智慧》。该文将认识区分为互有区别、依次递进的三个层次，即 “以我观之”的意见、“以 物观之”的知识和 “以道观之”的智慧。三者虽层次不同，但并非彼此隔绝，“正相反，抛 砖引玉，由意见，甚至偏见，而引出正确的记述或理论，是非常普通的事。”那么，如何从 意见引出正确的知识呢？他以儒墨之争为例指出，要判断二者孰是孰非，可采取郭象所说的 “反复相明”的方法。“所谓反复相明，是让相反的意见互相辩诘，以儒破墨，以墨破儒， 从而得出一种超乎儒墨的正确的理论。”通过意见争论之所以能引出正确的知识，是因为这 种争论如同黑格尔所说的扬弃，在否定、保存的同时还包含着提高。正是有见于此，他强调， 如果“大家能自由发表言论，也肯学习他人之所长，公开辩论，互相比较，彼此反复相明， 在辩证地发展的过程中，正确的知识，甚至智慧，就会蓬蓬勃勃地增长起来。”2 1954 年12 月13 日，冯契以“石渠”之名在《文汇报》上发表 《开展学术上的自由讨论》 一文，继续倡导通过不同意见的争论来达到真理。他指出， “没有自由的讨论和批评，没有 不同意见的争辩，科学就不可能进步”，“我们开展学术上的自由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