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与骰子财富交换之链的个案研究.PDFVIP

社会学研究 房子与骰子：财富交换之链 的个案研究* 赵丙祥 童周炳 提要：在礼物－交换理论中，“互惠”是一个支配性的概念，费孝通提出 的“反馈模式”也深受影响。本文基于一个浙江村落的民族志资料，考察了“家 户经济” 中财富的流通模式，并反思了互惠概念在解释中国社会方面的有效 性及其限度。在村落和家户中，互惠行为的确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如工作、 交易、人情来往、赌博等。与此同时，在家户经济中，还有一些“不可转让 之物” ，如土地、坟墓、房屋等财产，这些“传家宝”只能向下逐代传递，而 不能进入流通的领域。在这一意义上，在研究汉人社会时，运用费孝通的“反 馈模式”时，也应考虑他关于“根”的论述。 关键词：互惠 反馈模式 保有 根 在 20 世纪 80 年代，费孝通先生在 《生育制度》（费孝通，1981） 一书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种“反馈”模式（费孝通，1999a，1999b，1999c）。 这个模式的形成，与马林诺夫斯基和莫斯两人的一段学术公案有着某 种不甚明朗的关系。当年，马林诺夫斯基在描述特洛布里恩德岛的一 种习俗—— 即男人们会经常送给他的妻儿一些鱼、烟草和米等 （mapula ）—— 时，由于在这种给予的行为中没有看到什么具体的回 报，因此，他称之为“纯粹的礼物” （马林诺夫斯基，2002 ：155）。但 这立刻遭到了莫斯的批评，他质疑这些礼物是否真的就不带有期待中 的回报。马氏后来接受了莫斯的观点，并对互惠理论做出了修正 （马 林诺夫斯基，2007: 11-35 ，特别是第26 页对莫斯的回应）。费先生的“反 馈”模式明显受到了马林诺夫斯基互惠理论的深刻影响： 一个社会经济共同体要能长期维持下去，成员间来往取予之 间从总体和长线来看，必须均衡互惠。这是所谓社会的隐忧在于 * 本文为 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 “现代社会与礼物－交换理论研究”的 阶段性成果之一，项目批准号 10YJA840058。 1 社会学研究 不均的原因。在解决幼年和老年不能自养的问题上，还是要贯彻 均衡互惠的原则。接力和反馈两种模式虽则形式不同，但都是能 贯彻这原则的。接力模式是乙代取之甲代，而还给丙代，取予之 间是均衡的。反馈模式是乙代先取之甲代，然后己身还给甲代， 取予之间也是均衡的。所以这两种模式都能维持，不发生“不均” 的隐忧。（费孝通 1999b: 42 ） 当然，将“互惠”作为一个一般概念，进行这种抽象化的处理 （理 想模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费也清楚地指出，在具体的行为上， “西方子女对父母在感情上和经济的资助上还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 系” （费孝通1999b: 41）。若从交换的社会制度层面来看，费先生的论 述是正确的，在这一方面，他遵循着马林诺夫斯基的英伦学术传统， 认为互惠交换受“习俗”而不是“情感”等外在的、神秘的要素的支配（马 林诺夫斯基，2007 ：4-5 ，32-35 ）。不过，费先生的论述中出现了新的 要素，他以儒家“孝道”和“香火”观念的为例来论证“互惠”：“上一代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训，而下一代则以‘荣宗耀祖’为奋斗目标。所 以我常说：中国人是心中有祖宗、有子孙而把自己作为上下相联的环 节来看的” （费孝通1999b：41 ）。显然，这便与马林诺夫斯基的互惠 论有着不小的出入了：由于“祖先” （香火）这另一个主导原则的介入， 使“互惠”原则违背了“社会学意义上的二元性” （马林诺夫斯基，2007: 14）。实际上，正是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显示出马林诺夫斯基与莫斯 两人的交换理论的最大区别：当马林诺夫斯基将互惠的动力归之于“习 俗”时，莫斯则认为其背后潜含着一种宗教性的力量，“礼物的精魂” （the spirit of the gift ），而这正是马林诺夫斯基所避免谈论的“情感” 。 费先生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情感的重要性，却没有在这条道路上走 得更远。而在当前的中国社会研究中，研究者在运用费先生的回馈模 式时，也大多将之局限于家庭范围内，未将其与更广的范围结合起来。 从事礼物交换研究的学者也大多如费孝通那样，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