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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管理 ·摇 论社会治理中的权力与规则 张康之 (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摇 100872) 摘摇 要:人的行为可以分为自发行为和自觉行为,自发行为是受到欲望、情感等驱动的,是非理性的,因而需要得到规则 的规范。 而规则就是把自发行为转化为自觉行为的保障性因素。 在社会治理中,权力的运行应当是理性的,应当得到规则的 规范。 无论是在权治、法治还是德治模式中,权力的执掌和行使都需要得到规则的规范。 但是,在这三种治理模式中,规则所 发挥的作用是不同的。 由于权治是与统治阶级的意志相统一的,因而对规则的要求较弱,而法治存在着权力的执掌和行使与 权力所有者和权力意志相分离的问题,所以时时处处都需要得到规则的制约和规范。 德治是我们在后工业化进程中正在建 构的一种新型的社会治理模式,它将以合作治理的形式出现。 对于合作治理而言,执掌和行使权力的行为会具有自发性的特 征,不过,这种自发性是基于道德冲动而作出的,虽然也需要得到规则的规范,但规则应当是具有弹性的,以便为道德功能的 发挥提供空间。 关键词:社会治理;权力;规则;合作治理;权治;法治;德治 中图分类号:D035;C916摇 摇 摇 摇 文献标志码:A摇 摇 摇 摇 文章编号:1007-5194(2015)02-0085-07 摇 摇 福柯认为,规则是用来遵从的,而不是作为思考 个系统化的规则体系。 至于权治,是依靠权力的治 的对象存在的,也就是说,规则是“非思冶的。 规则 理,而德治则被设定为依靠道德的治理。 但是,就社 的出现,服务于对人的行为规范,因为人有着根源于 会治理体系自身的运行而言,都是需要规则的,甚至 其自然存在的需求和欲望,也有着根源于人的社会 这三种社会治理类型在功能实现的过程也都需要求 存在的需求和利益,这些因素引起的是个人追求,付 助于规则。 规则是最为经济的治理工具,而且规则 诸于行为取向中,汇聚到人的共同行动中,就会构成 也往往能够营造出公平、正义的治理效果。 所以,尽 社会冲突。 “冲突这个观念表明,需求、欲望或利益 管规则是“非思冶的,但是规则与权力之间的关系、 即使并不呈现给体验着它们的意识,也能体现在表 规则对社会治理的具体影响等是怎样的? 却是一个 象之中;规则这个相反概念的作用,就是表明冲突的 需要加以探讨的问题。 暴力,需求之明显粗野的强求,欲望之毫无法则的无 1摇 社会治理中的理性与规则 穷无尽,实际上却早已被非思组织起来了,这个非思 不仅为它们规定了规则,而且还从一个规则出发使 从人类的社会治理进化来看,越是文明程度高 它们成为可能。冶[1]472 的社会治理类型,就越是包含着完备的规则。 我们 因此,人类的社会治理无非是要对人的需求加 正欲建构的德治,将是一种高于法治的社会治理形 以控制和引导,使人的欲望和利益实现都能够不对 态,它在表现方式上将以合作治理的形式出现,或者 社会整体造成破坏性的影响,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可 说,德治是超越了法治又包含着法治的新的治理文 以希望人的欲望和利益的实现能够对社会整体的存 明类型,是依据道德的治理。 对于这种治理类型而 在和发展有所裨益。 然而,在社会治理的权治、法治 言,作为依据的道德,也是需要得到法律支持的,这 和德治这样三种类型中,实现这些目标的途径则是 种道德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以法律的形式出现。 但 不同的,只有法治是严格意义上的依靠规则的治理。 是,在这里,法律将不再是我们在工业社会的历史阶 法律本身就是规则,作为社会治理依据的法律是一 段所看到的那种普遍性的和从属于形式合理性的法 收稿日期:2015-02-14 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项目重大基础研究计划“通过服务型政府建设去完善社会治理体系冶(12XNL003),项 目负责人:张康之。 作者简介:张康之(1957—),男,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