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与上池书》解读.doc

PAGE \* MERGEFORMAT 1 文彭《与上池书》解读 黄 惇 有关文彭治印的情况，过去多依赖周亮工《印人传》之记载： 先是，公所为印皆牙章，自落墨，而命金陵人李文甫镌之。李善雕箑边，其所镌花卉皆玲珑有致。公以印属之，辄能不失公笔意，故公牙章半出李手。自得石后乃不复作牙章。 清·周亮工《书文国博印章后》　据周亮工《印人传》清康熙十二年周氏刻本 按照周亮工的说法，文彭在南监时从一老髯那里获得灯光石，“于是冻石之名，始见于世，艳传四方矣！” 同上　我曾撰文，以为周氏此叙，有违史实。文彭在南监得官，已在隆庆年间，而早在嘉靖时，郎瑛《七修类稿》中有《时文石刻图书起》一节，所谓文石即指印石。文中说：“今天下尽崇处州灯明石，果温润可爱也。”　 明·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十四《时文石刻图书起》第300页 安越点校 《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　所以文彭不是灯光石的发现者。至于为他刻印的雕刻技人李文甫，周亮工所言则似有根据。我们从周应愿《印说》中读到：“文待诏父子，始辟印源，白登秦汉，朱压宋元，嗣时雕刻技人，如鲍天成、李文甫辈，依样临摹，靡不逼古。” 明·周应愿《印说·成文》　据明万历刻本　 同上 明·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十四《时文石刻图书起》第300页 安越点校 《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 明·周应愿《印说·成文》　据明万历刻本 明·文震亨《长物志》卷七《香筒》《四库全书》本 　明·王世贞《觚不觚录》《四库全书》本 2008年4月我应何创时基金会之邀赴台，何创时基金会收藏的一通《文彭与上池尺牍》（26.9cmx28.9cm）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这封信中所含信息，可能使我们对文彭篆刻创作及同时期文人篆刻艺术发展状况的了解，向深处延伸。 信不长，文照录如下：（图一） 玉印篆去，若欲尽善，须央王少微，或牙、或石，照此篆法刻二方去，方为停当。不然，终无益也。外一钱，为买蜜之用，药须上紧发来，至感。但得成剂，当自丸也。至祝、至祝。 彭再拜 上池老弟足下 此信就目前的文字来看，要考出其书信时间，条件尚不足。但从书风观察，似为晚年所书的可能性较大。受信人上池，文彭称其“老弟”，年龄当小于文彭。 承蒙台湾学者吴国豪先生告之，《明清书画家尺牍》(上海书店出版社1996年版)中收有尺牍一件，是文彭同时期吴门职业画家朱朗写给上池的信。信中云“王洪老屡遣人促画，两日拨忙完之，望指引小价送去，足下自往送交尤妙。朗顿首。大国医上池先生世讲。” 参见吴国豪博士论文《晚明文人的书法生活》。按朱朗亦为文徵明弟子，故二信中的上池当为一人。并可知，上池的身份，是一位国医。国医可作御医解，亦可作名医解。他究竟是谁，待考。又蒙上博凌利中先生转告，其考证朱朗生年为1509年，卒于1586年后。参见凌利中先生论文《文徵明散考》（《上海博物馆馆刊》第十一期）。 信一开头说“玉印篆去”，说明求印者曾将一方玉印请文彭篆写。既称“篆去”，则说明文彭完成了篆写印稿，并随信送上这方篆写了印文的玉印。 从行文我们可以理解为文彭是直接篆写在这方玉印上的，似乎没有另外写在纸上的印稿。当然如果联系下文来看，这样的推断又似乎有不确定处。因为接下来，信中写道“若欲尽善，须央王少微”。這是說：“你想要使我所篆之印刻出来达到尽善吗？须得央求王少微来刻制。” 显然王少微是文彭和受印者都熟悉的印人，这里文彭既有推荐之意，也有赞赏之意，更有告诉受印者只有找王少微刻，才可使我篆的印达到“尽善”之美，反之则不能“尽善”。“央”一字，还反映了王少微或很忙、或价很高、或“架子”不小，轻易不为人刻，所以要“央求”他。文彭的推荐，王氏是会给面子的。我们之所以这样解读，是因为接下来信中提出“或牙、或石，照此篆法刻二方去，方为停当。不然，终无益也。”也就是说，“照我在玉印上的篆法，再以石、牙各复制一方。加起来同样的篆法，你请王少微共刻制三方，才妥帖。”最后强调“不然，终无益也”，是告诉受印者，“这些都必须交王少微才刻得好，才不负我为你篆的印。” 读到这里有两点值得关注，一是文彭是否是直接将印文篆写在玉印上？若是，另两方石、牙印上的印文，将由刻印者精心复制到其它印材上。二是文彭考虑到要被复制，则可能篆写在纸上，而便于刻印者复制到任何一枚大小适宜的印章上。我们无法在信中了解这一点，姑且认为两种情况都是可能的。 现在从这封信中可知，王少微是已知鲍天成、李文甫外，又一个为文彭刻印的人。然而王少微，何许人也？今人十分陌生。但我们从周应愿《印说》中尚可读到如下史料： 吾吴有王少微幼朗，少承父王元微法，今年七十余。目力不竭，手持寸铁若弄丸。每出诸袖中，甚精锐。遇其得意，不让秦汉印章。其朱文更得不传之秘。　明 　明·周应愿《印说·成文》　据明万历刻本 我曾在《明代初中期文人印章艺术钩沉》一文中， 黄惇《明代初中期文人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