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僧散论三题-澳门艺术博物馆.PDFVIP

豪素深心──明末清初遺民金石書畫學術研討會 ©2009 澳門藝術博物館 四僧散论三题 ——澳门艺术博物馆《豪素深心》研讨会作 上海美術館研究員 丁羲元 弘仁疏泉洗砚图辨伪 “四僧”的提出其实相当晚近，一般认定是1950 年代以后，至迟已到二十世 纪七十年代。以弘仁、髡残、八大山人（朱耷）和石涛为明清之际的“四僧”， 看似以弘仁为首，其实真正关注更多的是“四僧”中的八大和石涛。而弘仁之地 位并未得以真正的评定，且每为忽视和掩盖。1984 年安徽举办了弘仁与黄山派艺 术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对弘仁的研究且有了进一步的展开。 其实，弘仁（1610-1664）在当时声誉极重，他开创的黄山派以及独具的山 水疏体画风，在中国画史上影响深远。萧云从尝论其山水是以“至灵之笔”写“至 奇之山”。弘仁山水传承倪云林之画风，又深受明代徽派版画的启示，上溯北宋风 骨，蔚得元人气韵，并以大自然为真本，在黄山、武夷山、庐山的长期生活感受 中，将中国山水画推进到一个新的境界。其风格空灵、悠远，极饶意境、蕴藉， 深具建筑性和音乐美。其山水高度抽象的艺术精神，开拓丰富了中国绘画的形式 美。其笔墨极具个性，尤为简逸，自入武夷山而画风一变，至深入黄山而愈高愈 奇，从生活中触发蕴积了丰富的灵感和天籁之美。他山水画中诸多抽象之素，如 空勾无皴，大块面和矾块的运用，独有的横解索皴、鼠迹点、群木枯树、空亭茅 舍等笔墨构成，愈趋愈简，生动地表现了“空山无人”而又“人无不在”的艺术 新境。弘仁的风格极为纯熟内炼，笔墨高简华丽，山水剔透如可内窥之美，是中 国山水疏体发展史上的极致。更加其人品之高洁，当时藏家即以有无弘仁之山水 画而论清浊，可见其社会影响之深巨了。 关于弘仁的艺术，我已有详细的论述，本篇不拟复述，倒是想从弘仁一卷山 水小卷的真伪问题谈起，说说个人的看法，以期引起研究的注意。 如今在“四僧”之中，八大和石涛的伪仿伪作可谓半天下，而相对的弘仁和 石溪的伪作就少多了。举例而言，弘仁的《疏泉洗砚图》都一直令我耿耿于怀， - 1 - 豪素深心──明末清初遺民金石書畫學術研討會 ©2009 澳門藝術博物館 自1984 年至今，几十年来始终不能将之与弘仁山水等同起来。恰好2009 年澳门 艺术博物馆举办“豪素深心”明末清初遗民展并研讨会，又有此作展出，因此又 有感触所以我在论文提要中略云：“弘仁山水传世不多，本展中两幅对比，《黄海 松石》足称典范，而《疏泉洗砚图》则大可推敲。” 《疏泉洗砚图》卷，纸本设色，（19.7×69.7cm），康熙二年癸卯春（1663 年）作，今藏于上海博物馆。 该卷其实是一本高不足20 公分的小卷，但却是弘仁传世最晚的作品之一。 该卷款题中“癸卯春”已到康熙二年，但弘仁却逝世于该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年 五十四。弘仁晚年笔墨珍惜无比，索画者难可与求。那么，是什么原因弘仁对此 卷情有独钟，非要画此“疏泉洗砚”图呢？这年（1663 年）春天，弘仁正欲往游 庐山，倚装匆匆，而游庐山归来在这一年残冬（十二月二十二日，阳历已至 1664 年）弃世。因此，这一小卷是画于去庐山前，还是往庐山时呢？不得而知。但款 题两行“疏泉洗研图，癸卯春弘仁作”，并无上款，看不出是投赠或应索而作，按 弘仁画惯例，如此题款，应为自留之作了。则何故弘仁一生作画“洗砚”却缘何 于此时此际，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又往游庐山长行之际，对这一次“疏泉洗砚” 特别难以忘情，要形诸画幅呢？如确有其实，其中一定有特别感人的故事在，惜 无法悬猜了。不妨回到画幅本身，一看山水，却臃肿不大类，毫无弘仁的笔墨身 影。 其一，作为弘仁最晚的作品，其画风应已极为成熟，何故此图却如此臃塞无 味，全无弘仁山水的特点呢？弘仁山水以空灵见称，此小卷横列，山水林屋，繁 复堆积，山不见空勾剔透，却是土坡横岗，层层堆砌。弘仁山水中精湛华贵的焦 墨鼠迹小点不见了，却是满坡满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