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兹里特散文选 沙铭瑶译.pdfVIP

第 1 页 谈绘画的乐趣 “绘画有一种乐趣，唯有画家才知道。”写作的时候， 你必须跟世人进行竞争；绘画的时候，你只跟 自然展开友 谊竞赛 。你一坐下来提笔作画，就会感到无 比高兴。从拿 起画笔，把眼睛注视着 自然那个时刻开始，你就跟你的心 和解了。在默默作画的过程中，没有愤怒的情绪来打扰你， 叫你挥舞拳头，或叫你皱眉蹙 额 。你胸 中没有烦躁脾气要 发作，因为你没有任何谬论需要驳斥，没有任何论点需要 歪 曲，没有任何对手 需要击败 ，没有任何傻瓜 需要惹怒 你绘画不是 出于恐惧或为了讨好于人。这里 “无须耍 花招”，无须搞诡计，无须玩阴谋，无须篡改证据，无须竭 力颠倒黑 白，这里只需要你怀着儿童般 的纯朴和热心人 的 专注，听从一个更伟大的力量 自然 的力 量 的调遣 ，“愉 快地研究她的风姿，着迷地品尝她的格调”。你的心是平静 的，同样也是充实的。你 的手和眼同时并用 。描绘最普通 的事物 ，如一株植物或一段树桩 ，你也能时时刻刻学到一 点东西 。你在未 曾寻找异 同的地方 ，却意想不到地察觉到 各种差别，发现许多相似之处 。你努力把看见的事物画下 来 你发现 自己的错误，你改正 自己的错误 。你用不着 耍手段 ，或有意地犯错误，因为你纵使尽心竭力，也仍然 远远达不到 目标。一种永无止境的追求促使我们产生耐心， 第 2 页 而这种耐心又使我们 的追求变为一桩赏心的乐事 。花朵上 的条纹，叶片上 的皱纹 ，行云的色彩 ，古墙上或灰暗废墟 上 的斑点，我们都急匆匆地抓住不放 ，好像它们是这场精 神战争 中的 “战利 品”似 的，而且为 了它们 ，我们又得花 费半天的工夫 。数不清 的时光过去 了，它既不令人懊恼 ， 也不使人厌倦，这样的时光你是从来不想换个方式度过的。 你把实践跟淳朴无猜的自然相结合，把临摹跟乐趣相结合， 所 以你感到心满意足，尽管不是在思考或在胡闹 。 我在写这本书里 的文章或事后 阅读 的时候 ，都不觉得 ①在 《少年维特 的烦恼 》中有一段描述 ，包含着对这个道理 的十分动 人的例证，抄录如下： “它离城约一小时路程，地名叫瓦尔海姆，坐落在一个山岗旁， 地势颇为有趣 。沿 岗子上 的小路往村里走，整个 山谷便尽收眼底 。 房东是位上 了年纪的妇人 ，殷勤豁达，她斟 出葡萄酒、啤酒和咖啡 来请我喝。但最令我满意的，是两株大菩提树，只见它们挺立在教 堂前的小坝子 上，枝叶扶疏，绿叶阴罩，四周围着农家 的住屋 、仓 房和场 院。如此幽静 、如此宜人的所在 ，实不易得，我便常常把房 里 的小桌儿和椅子搬到坝子上 ，在那儿饮我 的咖啡，读我 的荷马。 头一次，在一个风和 日暖的午后，我信步来到菩提树下，发现这地 方异常幽静 。其时人们全下地 了；只有一个约莫 四岁的小男孩 ，盘 腿席地坐在坝子上，怀 中还搂着个半岁光景 的幼儿；他用 自己的双 腿和胸部，给 自己的弟弟做成 了一把安乐椅 。他静悄悄地坐着 ，一 对黑眼睛却活泼泼地瞅来瞅去 。我让眼前的情景迷住 了，便坐在对 面 的一张犁头上 ，兴致勃勃地画起这小哥儿俩来 。我把他们身后的 篱笆、仓 门以及几个破车轱辘也画上了，全都依照本来的顺序 ；一 小时后 ，我便完成了一幅布局完美 、构 图有趣的素描画，其中没有 掺进我本人一丁点儿 的东西。这个发现增强 了我今后皈依 自然 的决 心 。只有 自然，才是无穷丰富；只有 自然，才能造就大艺术家 。所 有 的清规戒律，不管你怎么讲 ，统统都会破坏我们对 自然 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