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之花》太宰治(日).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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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小丑之花 逆行 他已非昔日之他 狂言之神 虚构之春 小丑之花 “过了此处便是悲伤之城。”(1) 朋友全都远离我,以悲伤的眼神望着我。吾友啊,与我说话,嘲笑 我吧。啊啊,友人空虚地撇开脸。吾友啊,质问我吧。我什么都会告诉 你。是我用这只手,将阿园沉入水中。我以恶魔的傲慢,祈求着当我复 活时阿园死去。还要我说更多吗?啊啊,但是吾友,只是以悲伤的眼神 望着我。 大庭叶藏(2)坐在床上,望着海上。海上烟雨蒙蒙。 自梦中醒来,我重读这几行,那种丑陋与猥亵,让我很想删除。算 了算了,太过夸张。先不说别的,大庭叶藏算怎么回事。不是酒,是被 更强烈的东西醉倒,我要为这大庭叶藏拍手。这个姓名,非常适合我的 主角。大庭,恰好将象征主角非比寻常的气魄表露无遗。叶藏,又是何 等新鲜,令人感到一种自陈旧底层涌现的真正的崭新。还有,“大庭叶 藏”这四字排列起来的这种爽快协调!光是这个姓名,不已是划时代的 创举吗?这样的大庭叶藏,坐在床上眺望烟雨蒙蒙的海上。这岂不更有 划时代性? 算了。嘲讽自己是卑劣之举。那似乎来自痛苦受挫的自尊心。就像 我,正因不愿被人批评,才会率先往自己身上插钉子。这才是卑怯。我 必须更坦诚才行。啊啊,要谦让。 大庭叶藏。 就算被嘲笑也无可奈何。东施效颦。洞察者亦会为人洞察。想必也 有更好的姓名,但对我而言似乎有点麻烦。索性就写“我”亦无不可, 但这个春天,我才刚写过以“我”为主角的小说,所以连续两篇都这样 也不大好。说不定,当我明日猝死时,会冒出一个奇妙的男子扬扬得意 地声称:那家伙如果不用“我”为主角,就写不成小说。其实,仅仅只 因这样的理由,我还是决定就用“大庭叶藏”这个名字。可笑吗?少 来,你不也是。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底,青松园这所海滨疗养院,因叶藏的入院, 掀起小小的骚动。青松园有三十六名肺结核病人。包括两名重症患者, 以及十一名轻症患者,另外二十三人正处于恢复期。叶藏住的东第一栋 病房楼,算是特等住院区,共分为六间病房。叶藏这间的两邻都是空房 间,最西边的六号房,住的是身材高、鼻子也高的大学生。东边的一号 房与二号房,各住了一名年轻女子。这三人都是恢复期的病人。前一 晚,有人在袂浦殉情自杀。明明是一起跳海,男人却被返航的渔船救 起,保住一命。但女人,却未找到。为了搜寻那个女人,警钟刺耳地响 了很久,村中的大批消防队员跳上一艘接一艘的渔船驶向海上时发出的 吆喝声,听得三人心惊胆战。渔船点亮的红色火影,终夜在江之岛的岸 边徘徊。大学生和两名年轻女子,那晚都彻夜难眠。直到黎明,人们终 于在袂浦的岸边发现了女人的尸体。理得很短的头发闪闪发亮,脸孔惨 白浮肿。 叶藏知道阿园死了。早在被渔船缓缓送回时,他就已知道了。当他 在星空下醒来,首先就问道:女人死了吗?一名渔夫回答:没死,没 死,你放心好了。语气听来异常慈悲。原来她死了啊。他失神地想,然 后再次昏迷。再次醒来时,已在疗养院中。白色壁板环绕的逼仄房间 中,挤满了人。其中有人问起叶藏的身份。叶藏一一清楚回答。天亮 后,叶藏被移往另一间宽敞的病房。因为叶藏的家乡接到消息后,为了 好好处置他,特地打了长途电话到青松园。叶藏的家乡,远在二百里 外。 东第一栋病房楼的三名病人,对这个新病人就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 方感到不可思议的满足,他们对今后的医院生活怀抱期待,在天空与海 面都泛白时终于睡着了。 叶藏没睡。他不时微微晃动脑袋。脸上到处贴着白色纱布。他被海 浪卷起、撞上礁岩时弄伤了全身。名叫真野、年约二十的护士独自照顾 他。她的左眼眼皮上方,有道略深的伤痕,因此比起另一只眼,左眼显 得较大。不过,并不难看。她的红色上唇不自觉噘起,脸颊浅黑。她坐 在床边的椅子上,正望着阴霾的海面。她努力不看叶藏的脸,是觉得太 可怜了不忍心看。 接近正午,两名警察来探视叶藏。真野离席避开。 两人都是穿西装的绅士。其中一人留着小胡子,另一人戴副铁框眼 镜。小胡子低声询问他与阿园的关系。叶藏照实回答。小胡子在小记事 本上写下。该问的都问过后,小胡子像要覆盖病床似的俯身说:“女人 死了。你当时有寻死的意图吗?” 叶藏没吭气。戴铁框眼镜的刑警,肥厚的额头挤出两三条皱纹,露 出微笑,拍拍小胡子的肩。 “算了,算了。怪可怜的,改天再说吧。”小胡子直视叶藏的眼 睛,不情不愿地把记事本收回到外套的口袋。刑警们离去后,真野急忙 返回叶藏的病房。但是,一开门,便看到呜咽的叶藏。她轻轻把门又关 上,在走廊伫立片刻。 到了下午开始下雨。叶藏已恢复到足以独自去上厕所。 他的友人飞騨穿着濡湿的外套,冲进病房。叶藏装睡。飞騨小声问 真野: “他没事吧?” “对,已经没事了。” “吓我一跳。” 他扭动肥胖的身体脱下那件充满黏土臭味的外套,交给真野。 飞騨是个默默无名的雕刻家,他与同样默默无名的西画画家叶藏, 自中学时代便结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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