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生气而是如实面对回应陈美霞教授的评论.PDFVIP

書 評 回 不只是生氣，而是如實面對： 應 回應陳美霞教授的評論 蔡友月 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 非常感謝陳美霞教授費心撰寫《達悟族的精神失序：現代性、變 遷與受苦的社會根源》的書評。陳教授對於專書的肯定與期勉，我衷 心感激。陳教授主要的提問與質疑，則可以歸納為四點：一、缺乏對 台灣社會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化政治經濟角度的分析批判；二、不得罪 任何一方的療癒取向；三、社會改革中研究者應有的角色；四、本書 對現代性的定位。就前三點而言，我的基本看法與陳教授有所不同， 至於最後一點，我很高興有機會藉此加以澄清與說明。 缺乏對台灣社會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化政治經濟角度的 分析批判？ 謝謝陳教授一開始就花了許多的篇幅，清楚細緻地呈現我的論 點，幫助讀者一窺本書的發現與貢獻。接著陳教授援引Polanyi 的《鉅 變》一書，期勉我在這本書的基礎上，繼續追求 Polanyi 所示範的分 析與論述。將本書與 Polanyi 深具啟發與原創性的經典相提並論，建 議我下一步努力的標竿，對我自然是相當大的鼓勵。基於這兩本書的 比較，陳教授也指出：「這本書提供我們理解分析達悟民族歷史命運 的基本素材，但是本書缺乏對台灣社會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化的發展、 對幾十年來導致這樣 的發展的蘭嶼及 台灣社會各種 力量 的分析批 判 」 。不過 ，陳教授所認為本書所欠缺的，畢竟是另一個從政治經濟 學角度出發的問題 ，並不是我這本書主要的問題意識 。本書關注的是 222 台灣社會學第二十期 為何近二、三十年來，達悟人的精神疾病比例增高，且高於台灣漢人 五倍以上。我認為這個獨特的現象 ，呈現兩方面值得探究的問題 ：第 一、達悟人高比例的精神失序，發病的特殊源由何在 ？第二、達悟人 做為離島原住民，他們如何詮釋與對待被精神醫學診斷為「不正常的 人」？而上述兩個問題 ，又與一個少數族群經歷快速社會變遷的命運 息息相關 ，凸顯了達悟族所處的族群社會位置與文化傳統特殊性。因 此，這本專書的理論對話 ，主要是以「社會受苦」這樣一個啟發式的 概念切入 ，反省基因論、環境論與建構論三個研究取徑 ，以及文化 「本質性」與「同質性 」的不當假設 。回到本書核心的問題 ，重點在 於：包括台灣社會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化的發展，以及其他社會變遷的 力量 ，對達悟族的心理健康產生什麼作用？與他們高比例的精神失序 有何關連？他們的老 、中、青三代如何經歷、體會與詮釋這些現代性 的力量？這部分討論，可見本書第一部分 （第三、四、五章） 。 再者，在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與中華民國政府來台初期 （1960 年代 之前 ） ，台灣原住民各族無論在平均餘命、標準死亡率 、嬰兒死亡率 等各項健康指標上，與漢人的差距幅度，遠比現今更大。不過 1960 年 代之前這些健康差距所反映的社會不平等與制度性壓迫 ，直接衝擊達 悟人心理健康的程度卻相當有限 。我認為如果要回答這樣的矛盾 ，就 不能單純的依賴社經差異 、階級不平等 、制度性壓迫等結構性因素的 解釋 ，更必須對於達悟族不同的歷史時期與社會變遷，進行更細緻的 民族誌考察 ，才能釐清導致他們發病的實際社會文化機制 。 1960 年代中後期以來，蘭嶼達悟族所經歷的社會變遷動力，並非 如陳教授書評中小標題 「鉅變：商品經濟與制度壓力下的精神失序」 所意味的，可以從單一的經濟決定論 （偏重貨幣經濟、自由市場等因 素 ）來理解。達悟人 的精神失序不但觸及 了政治、經濟、文化、教 育 、醫療等現代性更全面與深刻的影響 ，也牽涉到青壯世代達悟人 自 我認同的轉變。從這個觀點來看，深入不同世代精神失序者的疾病經 驗與歷程 ，進行主觀意義的詮釋與理解就特別重要。我將達悟精神失 序者的生命史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