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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申论 《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 》 申论 胡阿祥 摘 要 :谭其骧先生发表于 1934年的《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 》 ,是一篇影响广泛的经典论文 ; 及 1990年 ,谭先生自析该文尚有四个方面有待充实、 提升或补充。秉承此意 ,本文就其中的三个方面略 作申论。首先 ,西晋中后期迁徙人口大量出现 ,他们或因饥荒而四处奔流 ,或受非汉民族政权的掠夺与 招引 ,或为带有明显政治性与目的地的西北迁河西、 东北迁辽西、 南迁江南。其次 ,由于东晋南朝侨州郡 县的设置 ,往往是以呈团聚状态的侨流人口为对象的 ,又考虑到了利用侨流人口、 避免土客冲突等因素 , 于是造成了不设侨州郡县的区域存在侨流人口 ,设置侨州郡县的区域侨流人口也不一定固定居住在相 应区域内的复杂情形。再次 ,依据《宋书 ?州郡志 》 所载侨州郡户口数 ,估算东晋刘宋时期南迁人口及其 后裔的数量 ,不宜简单直接 ,而是需要考虑到其数字的复杂性 ,并引入一些历史人口学的理论与方法 ,作 出补充、 修正与扩展。 关键词 :谭其骧 ;永嘉之乱 ;人口迁徙 ;侨州郡县 ;《宋书 ?州郡志 》 ;西晋 ;东晋 ;南朝 中图分类号 : K928. 6; K235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1 - 5019 2010 05 - 0100 - 12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10BZS018 作者简介 :胡阿祥 ,安徽桐城人 ,文学博士 ,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博士生导师 江苏 南京 210093。 1934年 6月发表于《燕京学报 》 第 15期的 类侨州、 郡、 县在沈约的《宋书 ?州郡志 》 、 ① 《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 》 以下称《民族 萧子显的《南齐书 ?州郡志 》 和唐人所修 迁徙 》 ,是谭其骧师 1911年 2月 25日 ?1992 的《晋书 ?地理志 》 中都有较详细的记录。 年 8月 28日 早年所撰的一篇论文。关于该文 所以只要将这些资料整理排比 ,就不难考 的思路、 方法与意义 ,葛剑雄在《中国移民史 》 证出这些单位的设置年代、 地点和变迁 ,从 “前言 ” 中评述道 : 而了解移民的迁出地、 迁移时间、 迁入地 永嘉之乱后的南迁是中国历史上的一 点 ,并进而推算出移民的数量。这篇论文 件大事 ,也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的一件大 对中国移民史研究、 地名学研究和定量分 事。但由于正史中本来就没有具体记载 , 析方面都具有开创意义 ,发表后即受到学 年代久远后更无史料可觅 ,对这次大规模 术界的高度重视 ,近六十年来一直被视为 的移民运动的研究无由开展。先师却在有 ② 该领域的经典。 限的史料中找到了一把“钥匙 ”? ? ?侨州、 诚如葛剑雄所言 ,就现有史料与研究手段 郡、 县的记载。这是因为当时南迁的人口 , 看 ,迄今为止 ,学界有关“永嘉之乱后的南迁 ” 大多依照他们原来的籍贯 ,在南方的定居 的探讨 ,仍然笼罩在《民族迁徙 》 的范围之内 ; 地按原来的名称设置了侨州、 郡、 县 ,而这 ① 收入谭其骧《长水集》 上 ,北京 :人民出版社 , 1987年。 ② 葛剑雄 :《中国移民史》 “前言” ,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 , 1997年 ,第 3页。又所谓侨州郡县 ,即某州某郡某县的实有领地 陷没 ,而政府仍保留其政区名称 ,借土寄寓 ,并且设官施政 ,统辖民户 多为原州郡县侨流及其后裔 。侨州郡县的广泛设立乃至成 为制度 ,是东晋南朝地方行政建置的特殊现象。 100胡阿祥 :《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 》 申论 而该文的一些具体推断 ,如“截至宋世止 ,南渡 还有一点必须指出的是 :这个时代乃 人口约共有九十万 ,占当时全国境人口约共五 是西晋境内与近边塞外汉族和各少数民族 百四十万之六分之一。西晋时北方诸州及徐之 的大迁移时代 ,入居塞内的匈奴、 氐、 羌、 鲜 淮北 ,共有户约百四十万 《晋书 ?地理志 》 , 卑、 乌桓、 丁零等各族的迁徙尤为频繁而错 以一户五口计 ,共有口七百余万 ,则南渡人口九 综复杂。此文内容只讲到境内汉族的南迁 十万 ,占其八分之一强。换言之 ,即晋永嘉之丧 而题为“民族迁徙 ” ,更属名实不相称。 乱 ,致北方平均凡八人之中 ,有一人迁徙南土 ; 也就是说 ,按照谭师的自我批评 ,《民族迁 迁徙之结果 ,遂使南朝所辖之疆域内 ,其民六之 徙 》 尚有四个方面有待充实、 提升或补充 ;谭师 ① 五为本土旧民 ,六之一为北方侨民是也 ”云 深深期许着“若欲将这个时代的人口移动作出 云 ,也一直为学界广泛信从、 频繁征引 ,并成为 较完备的论述 ,显然还有待于今后有志于此者 ④ 讨论其他相关问题的出发点。经典论文的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