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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

杨四郎：苑

从伦理困境到政治困境

郭玉琼

一直到20世纪前五十年左右，极富戏剧性的离奇命运。不仅因为以一己之力去制止这场战争，也没

京剧《四郎探母》这出戏集经过萧对国家意识形态有所忤逆而在中国有返回宋营参战，应该也难以作为

长华、谭富英、马连良、奚啸伯、大陆屡遭批判、改写或禁演，而且，驸马和大将积极为辽军运筹帷幄。

梅兰芳、尚小云、张君秋、姜妙也在台湾与国民党意识形态相冲突杨四郎一心想的只是去见老母，以

香等京剧名角传唱不歇，俨然经典而引起警惕，以致受到与在中国大及如何能去见老母。“坐宫”一折中，

之中的经典。今天看来，即使置身陆几乎同样的遭遇。《四郎探母》因杨四郎的困难在于怎么能够向妻子，

浩如烟海的传统戏曲剧目库中，为杨四郎的个人行为，同时被认为也就是辽国铁镜公主道明自己的真

《四郎探母》依然突显出独一无二是站到了共产党和国民党意识形态实身份，以及，表达当其时煎熬着自

的质素，几乎称得上是一个异数，的对面，从而在不同地域承受着来己的强烈的愿望。至于战争，对他而

从而难以掩盖它特殊的蛊魅力量。自政权强力的无情压制。这种情景，言，仅仅提供了去见老母的机会，以

首先，表述乃至生产着传统儒实在少之又少。当然，正是杨四郎对及由这机会带来的十五年间无时不

家意识形态的戏曲艺术，大多大力故国家园的背离，以及在这背离同在咬噬他的情感的迅速膨胀，此外

宣扬为伦理教化之最大者的“忠”和时不可否认的情深意长造就了《四无他。

“孝”等，同时毫不迟疑地将夫妻、父郎探母》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的共同铁镜公主深明大义，为十五年

子等偶在个体的私密的情感作为与遭遇。也就是说，上述《四郎探母》“思家乡想骨肉就不能团圆”的杨

“忠”、“孝”冲突时必然的、乃至正一剧两方面的特殊之处，前者是因，四郎盗来金鈚箭，让他终于得以赴

义崇高的牺牲。这种情状在传统戏后者是果。宋营拜高堂母。这一边，母子兄弟

曲剧目中举不胜举，比如响当当的两军对垒，一触即发。一边是故夫妻们历经苦难深重后意外重逢，

《赵氏孤儿》。而《四郎探母》中的杨国朝廷、老母家人，一边是曾经势不自然是一番肝肠寸断的情景。佘太

四郎不仅不顾家仇国恨，在敌邦尽两立的敌番，况且有杀害老父兄弟君“一见姣儿泪满腮，点点珠泪洒

享富贵荣华，而且不以“天伦为大，的家仇，同时，却还有十五年夫妻情下来”。杨四郎“千拜万拜赎不过

忠孝当先”，赴宋营见了老娘亲弟、笃，以及萧太后的恩重如山。在战争儿的罪来”。一听闻“铁镜公主配

结发糟糠之后，重回敌邦。抛妻别子的夹缝中，杨四郎的困境可想而知。和谐”，老太君就问及：“夫妻恩

赴国难之类的正统受到了挑战，或然而，仔细看来，这场战争对杨四郎爱不恩爱？公主贤才不贤才？”四

背叛。恰恰相反，为了敌邦的公主，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换言之，郎答道：“铁镜公主真可爱，千金

当然也是与自己共同生活十五年的杨四郎并不对这场即将开打的仗抱难买女裙钗。本当黑夜来叩拜，怎

妻子和幼儿，杨四郎站到了整个传持任何态度、立场。对他来说，并不奈是两国相争她不能来。”老太君

统意识形态的对面，从而与《赵氏孤是在战争中支持倾向哪一方的问题“眼望番邦深深拜”，感叹“贤德

儿》等剧目截然不同。其次，在《四苦恼着他，也就是说，他面临着的不媳妇不能来”。关于国家、朝廷等

郎探母》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哪一个是一个政治困境，要求他在非此即等的宏大叙事被剔除去掉了，“见

传统戏曲剧目在20世纪历经了那般彼之间做出某种选择。他并不打算母”这一折展现的显然完全是属于

粤海风200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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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普通人的普遍的情感画面。对于杨他扣上一顶触忤其时颁布的《婚姻母亲：‘这是敌营的地图，母亲可率

四郎，这才是他面对的困境，伦理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