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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郎探母》中的跨文化婚姻谈起

撰文中鸣

在传统骨子老戏《四郎探母》中蕴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杨四郎的

含着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杨延辉与义和关云长的义是很不相同的。第一，

铁镜公主的关系。它的指向是一个女人；第二，它的指向

“《四郎探母》的故事之所以成立是一个异族的女人。关云长身在曹营心

以及感人，一个非常重要和关键的原在汉，一心系念的是他的刘备大哥，是

因，就是大汉的杨四郎和番邦的铁镜他们的手足之情，很难想象关云长会为

公主相互之间通过十五年的婚姻生活了一个女人、哪怕是他的妻子做出同样

建立起来的跨文化的信任”(傅谨《老的选择，至少他的哥哥肯定做不出来。

戏的前世今生》，人民文学出版社，刘备在《三国演义》中有一句名言，叫

2008)。从跨文化的角度来理解这种信“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说明

任关系，不仅是独到的也是深刻的。对义的选择是和义的对象有很大关系的。

此，傅谨先生从中华文化中的“信义”这在我国传统文化中是一个很重要的

观念与实践解释了杨四郎选择的合理文化现象。

性。即使面对母亲几次三番的“忠孝”元杂剧有一出戏叫《楚昭公疏者

教喻，杨四郎仍然初衷不改，体现了他下船》。故事的背景是春秋时代的吴楚

在人生的非常时期虽于“忠孝”有亏，战争。伍子胥为替父兄报仇而借兵吴

但其行为仍可归属于我们传统美德中国，结果楚国一败涂地，楚昭公不得不

类似关公式的忠诚信义。也许正因为带着妻儿兄弟一路逃亡。这个戏的情境

有这样的“伦理底线”做支撑，所以看非常紧张，而且主要行动也被设计在了

戏的普通大众们还是愿意接受这个不一个非常紧张而有限的时空范围之内，

太完美的“逆子”。但是，这只是说出了几个人物被置于一个特殊的情境下展

开冲突与抉择。一行四人逃到江边，后个刺激的舞台形象表达了一个长期以

有追兵前有大江，形势万分危急……天来人们都熟知的“道理”。其实让昭公

无绝人之路，这时他们找到了江边唯做选择当然是痛苦的，他也并不是一个

一一条小船，只要艄公肯把他们摆渡过无动于衷的、残暴的君主。当他带着妻

去即可转危为安。可是哪里想到这船到子逃难时，妻子曾经主动提出不愿拖

了江心处，突然风生水起，大浪泼天，累丈夫：“后面吴兵追得至近，你休顾

眼看着小小的救命船就要倾覆。这时艄俺子母们，你和小叔叔则逃您的性命

公说话了，“风浪越大了，船儿又小，淹咱!”昭公说“俺这妻子似瑟和琴，弟

上水来了也!不着亲的，快请一个下水兄如手共足”，一个都不能少。说此话

去，才救得一船人性命”。此时戏进入时，我们很难怀疑昭公是在装蒜或者

到了一个关键而令人震惊的时刻：楚昭口不应心。但问题是在危机到来之时，

公要做出选择。楚昭公是国王，他不会这个诺言或者对待兄弟和妻子的这两

选择去死，于是由他根据“着不着亲”个诺言，到底需要对哪一个更加斩钉截

来决定把谁抛下水去。虽然这个选择铁地信守。虽然其最终选择是无奈的，

的过程对于昭公来说同样是痛苦的，但是这个顺序应该说是符合传统文化

但是在艄公一遍遍的催促之下，昭公没对这组关系的排列的。

有让主动要求献身的弟弟芊旋下水，而虽然杨延辉选择时并不像楚昭公

是请夫人“留了婴孩，替了亲叔，救了儿那样生死立判，处境那样绝决，但是他

夫”。可是夫人下了水之后，风浪反而更面对的情况同样复杂，需要选择的东西

大了，没办法，必须再有一个人被抛下甚至还更多。一边是母亲的召唤，是兄

水去，这回该轮到谁了?昭公对儿子说：弟的情谊，是已经辜负了的妻子，还有

“儿也，你那叔父呵，他和我着痛，我祖国、故乡的荣誉，但另一边则是十五

和他着热。你比他还疏……儿也但愿你年身处异邦、相依为命的妻子和临走

去水府，往地狱好寻娘去。”这样，在时的诺言。两者之间并没有因数量的多

先后舍弃了妻子和儿子之后，楚昭公和寡而决定取舍的倾向，他选择了后者。

他的兄弟平安抵岸。这份特殊的“信义”，是《四郎探母》这

这个戏在人命惟危的困境之中，表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