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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以及美国——能挺过川普吗？

历史学家斯蒂芬·科特金解析了一位以职业摔跤风格治国的总统，对这个动荡世界的理

解错在哪里，又对在哪里。

作者：大卫·雷姆尼克（DavidRemnick）

日期：2025年3月9日

简介：

斯蒂芬·科特金（StephenKotkin）是一位美国历史学家，专攻苏联、俄罗斯和欧洲历

史，尤其以对斯大林及苏联的深入研究闻名。他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历史学教授，并曾在胡

佛研究所担任高级研究员。他的研究以广泛的档案材料和犀利的分析著称，不仅关注苏联

领导层的决策，还深入探讨体制、意识形态、经济和社会结构如何影响历史进程。他的观

点强调制度和地缘政治的重要性，而非仅仅关注个人性格。

大卫·雷姆尼克（DavidRemnick）是美国著名记者、作家和编辑，自1998年起担任

《纽约客》的主编，至今已超过25年。他以深度报道、文学素养和敏锐的政治洞察力闻

名，被认为是当代新闻界的重要人物之一。

访谈内容：

我（雷姆尼克）第一次见到斯蒂芬·科特金时，我还是《华盛顿邮报》驻莫斯科的年轻记

者，报道戈尔巴乔夫—叶利钦时代。而斯蒂芬那时是普林斯顿大学一位充满活力的年轻历

史教授，研究他称之为“斯大林主义文明”的课题。

不同于一些喜欢在电视上随时发表观点的学者，科特金的信息来源更加广泛，他更倾向于

保持一定的低调，以便专注于真正的研究工作。他当然认识许多持不同政见者和共产党高

官、媒体编辑、情报部门的人，但他也在新兴的俄罗斯商界等领域建立了人脉。他的早期

研究重点是乌拉尔地区的钢铁之城——马格尼托哥尔斯克（Magnitogorsk），这里曾是斯

大林战争机器的重要基地。近年来，他一直在撰写一部三卷本的斯大林传记，目前正在完

成这部巨著的最终卷。

科特金是（保守智库，位于斯坦福大学校园）胡佛研究所的研究员，同时也是一位精通多

种语言、研究能力惊人的学者。自从三年前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我们已经在《纽约客

广播小时》节目中进行过多次对话。而我们的最新一次对话，发生在川普和JD·范斯在

白宫“二打一”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之后的几天内。这次谈话已经过编辑，以便更加简洁

清晰。

川普想彻底改变美国和世界

雷姆尼克：你显然不是川普的粉丝，但你一直试图绕过他的表演风格，或者说，看穿它

——你甚至把他的风格比作职业摔跤。但在乌克兰问题和美国政策上，他的表演背后到底

是什么？你觉得川普在乌克兰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还是说，这根本难以琢磨？

科特金：川普的观点是，美国在很多交易中都站错了位置，不只是乌克兰问题，还有许

多其他事务，因此必须进行重新平衡。当然，川普的风格很让人反感——有些人甚至认为

是可耻的。他的行事方式削弱了美国的软实力，而软实力对美国来说极其重要。但在他看

来，只要能实现目标，手段无所谓，而他的目标就是对美国在全球的关系进行大规模重新

调整。

回顾历史，曾经，左派对俄罗斯也有一套看法——他们认为斯大林（没错，就是斯大林）

正在打造一个新世界，一个充满繁荣、公平与和平的新世界，他们相信苏联才是未来。左

派——当然不是所有左派，但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曾深信不疑这个关于苏联的幻想，哪

怕现实是饥荒、镇压和大规模屠杀，你也知道的。

而现在，右翼也有了一个关于俄罗斯的幻想：他们认为俄罗斯代表着传统价值观，俄罗斯

在捍卫西方文明，俄罗斯才是未来，俄罗斯是我们的朋友。但这个幻想完全是胡扯，如果

我们用一个专业术语来形容的话。过去左派幻想苏联，现在右翼幻想俄罗斯。我不认同这

两种幻想。当然，这两者并不完全等同，斯大林统治的是一个世界级的暴政，而普京的政

权虽然没那么极端，但仍然很恶劣。我不喜欢这些幻想，但不得不承认，它们深刻影响着

我们的政治。

雷：你说得没错，在三十年代，确实有一些左派是亲苏、亲斯大林的。但你也知道，左

派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反斯大林的。

科：没错，不过过去那些亲斯大林的左派，直到最近还一直在我的学术领域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