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润文学奖-散文组负责稿林超男.pdfVIP

昏天黑地地看场雪

十二月份。一个多么孤独的月份。

寒冬近，空气里都失去了跳跃的味道，天空只是阴沉沉，阴沉

沉的。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块浸了水的抹布，明明湿透了，却挤不出

一滴多余的水来，更可怕的是，阴暗得令人心烦。在寒风里，街上

的人裹得只露出了一张脸，对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咧咧。他们拼

命地和风较劲，却依旧被冻红了耳朵，也累了心。而我却觉得逆风

而行更适合，可以安静地等待一场大雪的降临，只为这样的时节正

好相配这样的景。

冬天，是个蛰伏了一年后又有无限的耐心继续蛰伏的顽固分子，

因为它总是极为地斟酌自己出场的时间，一下又一下地试探，

待到时机慢慢成熟，才以破釜沉舟之势从北面迅速而下，还要营造

出一种姗姗来迟只为这一刻花开的假象。直到大雪，它才完完全全

地揭开了半掩着的面纱，痛痛快快地向世人们展现着最真实的一

面。说实话，我是很喜欢大雪这一节气的，至少它有种不顾一切的

古人云：“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也”。到了冬的后半段，漫

天的雪已经早早地做好了准备，而大雪这一节气，正是降雪的概率

最大的时刻。可是我却从来没有那么真切的体会。身为一个土生土

长的南方人，从小的里，难得下过几场雪，更不用说有诗意地

去看场雪。印象最深的是无休无止的雨夹雪，实际上雨还总是比雪

要多些，以及地上还没来得及积起就被黑乎乎的脚印扼杀的那些雪

白。说到底，南方的下雪天只是冷雨一人的狂欢，是一场有个可以

忽略的对手的无聊对手戏。于是啊，一到冬天，我满脑子里想的都

是雪，雪白，以及雪白的雪。

要说对待雪的最好的方法，便是不辜负。于我这一局外人而言，

赏雪可以分为两个层次，而这两个层次，在《》里都说尽

了。这第一层是亲自参与到那漫天的游戏里，试着与天地融为

一体。就像那年飘雪，众人穿着鲜红的大袄皮氅，手里拿着折来的

鲜红的腊梅，在雪中缓缓而行，伴着温柔的暖阳。是宝琴远远的惊

鸿一瞥，也是宝玉在纷飞的雪里错了的双眸。那年，有身边的姐

姐，还有芦雪庵外醉人的大雪飘飘。有酒，有诗，更有欢笑。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还在身旁。第二层则更为超然，便是以一个旁

观者的角度在漫天大雪里看透人生，只留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一

声叹。去是雪的冰凉染上了人生，还是人生的苍白染上了雪，

然而谁又能说个明白。我们能做的，只有沉思，沉思，沉思，去思

索那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枝枝节节。只有沉沦、沉沦、沉沦，去身陷

那段记不清忘不了的回忆。

在如此的季节，我期待的只是一个人能不知疲倦地、昏天黑

地地、心无旁骛地去看一场不容辜负的雪。这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简

单的交代，也终究不负自然这一奇谲瑰丽的设计。

度过漫长的一年，轮到了第二十一个节气。眼前所有的寒气

仿佛都被山边那些狂卷着的云吸尽，只为等待着某个时刻，伴着漫

天的飘雪悉数奉还给大地。刹那间，天地仿佛没了气息，像是在等

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渴望着什么。还没来得及习惯这般的宁

静，却又是疯了一般的北风呼啸，没有。不知何时起，又不知

何时止，到无可救药。那些单薄的雪花貌似成为了狂风撕扯大

地的碎片，飘零而无所依，凄凄凉凉地从天空坠落，又凄凄凉凉地

俯首泥土和尘埃。没有灯光，没有音乐，有的只是一方狭长的舞

台。天地间是一片，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眼前是一片迷雾，只

有耳边充斥着的哗啦啦的叫喊提醒着还存在在这奇幻的世

界里。不多时，风渐渐小了，天也渐渐亮了，半空中有点点滴滴的

水珠在闪闪发亮，隐隐约约看出几棱的晶体，缓缓落下，轻柔地在

大地掌中自由地舞。刚刚的或许只是昙花一现的触目惊心。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我在一个长满苔藓的弥漫着泥土味道的山

洞里，裹着古老的羊皮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