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回购型对赌协议履行障碍的救济路径──以利益分析为视角.pdfVIP

２０２５年第１期法学与政治

股权回购型对赌协议履行障碍的救济路径

──以利益分析为视角

詹笑天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ꎬ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７３)

摘要:对赌协议履行障碍并非源于债权人利益保护ꎬ而是源于投资方与公司其他股东的利益位阶不明ꎮ仅在回购权性

质为股东权利时ꎬ投资方利益方可优先于公司其他股东的利益ꎮ为纠正对赌协议履行障碍导致的明显利益失衡ꎬ基于增资

协议与对赌协议系具有依存关系的合同联立以及推定股东明知回购法定限制的事实ꎬ应当在满足特定条件的情况下ꎬ采取

补充的合同解释ꎬ发掘出股东的隐含意思ꎬ以作为“补充协议”内容ꎮ根据该“补充协议”的当事人是否为全体股东ꎬ可以将

“补充协议”区分为“全体股东补充协议”和“部分股东补充协议”两种类型ꎮ基于这两种不同类型的“补充协议”ꎬ可分别

适用组织法和契约法为投资方提供救济路径ꎮ前者包括法院判决回购和强制履行全体股东表决权拘束条款ꎬ后者包括请

求公司承担迟延履行违约责任和请求违反表决权拘束条款的股东承担损害赔偿责任ꎮ

关键词:对赌协议ꎻ股权回购ꎻ利益衡量ꎻ履行障碍ꎻ补充的合同解释

一、问题的提出

①

对赌协议纠纷一直是民商法领域的热点问题ꎬ长期以来争议不断ꎮ２０１２年“海富案”中法院认定对赌条

②

款无效ꎬ但“贸仲案”仲裁裁决推翻了这一观点ꎮ２０１９年ꎬ“华工案”判决认定对赌协议具备法律和事实上的

可履行性ꎬ目标公司须按约向投资方支付股份回购款ꎮ同年ꎬ«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以下简称

«九民纪要»)第５条明确ꎬ与公司对赌的股权回购型对赌协议如不存在法定无效事由应属有效ꎬ但应依照«公

司法»关于股份回购的强制性规定进行审查ꎬ若目标公司未完成减资程序的ꎬ法院应当驳回投资方的回购请求ꎮ

自此ꎬ对赌协议纠纷的争议焦点整体上由效力问题转向履行障碍的救济问题:即如何强制目标公司完成减资程

序?如不能强制ꎬ对投资方是否有其它违约救济?

针对上述问题ꎬ学界从合同法与公司法两个角度展开了探索ꎮ合同法角度着重分析履行障碍的性质ꎬ进而

[１][２][３]

确定履行障碍的效力(违约救济)ꎮ主要有履行不能说、法律上的一时不能说、履行迟延说、权利未发生

[４]

的抗辩说等ꎮ公司法角度则主要探讨履行可行性的判断标准和判断主体问题ꎬ即公司财务状况符合何种标准

时实施回购不会损害债权人利益ꎬ以及由谁来作出此种判断ꎮ对于判断标准应当坚持现行法上的资本维持原

[１][５]

则ꎬ还是引入域外偿债能力测试标准ꎬ判断主体应当是股东、董事、债权人还是法官可谓众说纷纭ꎮ在域

作者简介:詹笑天(２００２—)ꎬ男ꎬ江西九江人ꎬ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民商法学专业２０２４级硕士研究生ꎮ

基金项目:２０２５年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中研究生科研创新平台项目资金资助:股权回购

型对赌协议履行障碍的救济路径(项目编号:２０２５１０６３７)ꎮ本文系部分研究成果ꎮ

８４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研究生论丛２０２５年第１期

③

外ꎬ履行可行性的判断问题亦存在较大争议ꎮ在美国“ＴｈｏｕｇｈｔＷｏｒｋｓ案”中ꎬ特拉华州法院认为ꎬ除判断公司

是否具有“合法可用资金”外ꎬ还需判断公司是否具备清偿能力ꎮ在该案中ꎬ法院选择充分尊重目标公司董事

会的商业判断ꎮ然而ꎬ“以董事会程序替代了传统的合同义务ꎬ将使得回购承诺的意义丧失殆尽ꎮ毕竟ꎬ一个付

款承诺如果需要由承诺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