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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压力对石墨超润滑的影响及异质性结构的摩擦学探究

一、引言

1.1超润滑研究背景

超润滑，作为近代摩擦学领域的一项重要科学发现，指的是发生相对运动的物体间的摩擦力几乎为零甚至完全消失的现象，这一概念最初源于1990年左右日本科学家平野元久提出的“结构超润滑”理论预测。该理论指出，当两个理想、平坦的刚性晶面以非公度接触方式发生相对运动时，上下表面间的原子势作用相互抵消，滑移势垒为零，从而出现摩擦力消失或接近为零的状态。形象地说，石墨中的碳原子以六边形周期性排列，形成原子尺度的“峰-谷”景观，如同鸡蛋托盘。当两个石墨表面处于公度态接触（每旋转60度）时，两石墨表面间的摩擦力最大；而当两石墨表面间发生相对旋转至非公度态接触时，摩擦力会极大地降低，就像两个相互接触的鸡蛋托盘，旋转至不能互相“咬合”时，更容易发生相对滑动。

自超润滑概念提出以来，其发展历程充满了探索与突破。2004年，科研人员在纳米石墨片之间通过实验证实了结构超润滑的存在，使得这一理论从假设走向了现实，开启了超润滑研究的新篇章。此后，超润滑研究领域不断拓展，众多科研团队投身其中，致力于揭示超润滑的微观机理和实现更广泛的应用。2012年，清华大学的研究人员在真空中发现了热解石墨片的自缩回现象，首次将超润滑从纳米尺度拓展到微米尺度，这一成果为超润滑的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为其在微机电系统（MEMS）和纳机电系统（NEMS）中的应用提供了可能。2013年，中国科学家魏飞团队首次在大气环境下观察到了厘米级碳纳米管层间的超润滑现象，所实现的超润滑尺度比既往报道结果的最高值高出3个数量级，同时所得到的摩擦剪切强度比既往报道结果的最低值降低了4个数量级，这一突破进一步拓宽了超润滑的研究尺度，让人们看到了超润滑在更宏观领域应用的潜力。

超润滑在众多领域展现出了巨大的应用潜力。在机械工程领域，超润滑技术的应用可以显著降低机械部件之间的摩擦，减少能量损耗和部件磨损，从而提高机械系统的效率和使用寿命。例如，在汽车发动机中，如果摩擦系数能够降低18%，每年可以节省5400亿元人民币的燃油开支，并减少2.9亿吨的二氧化碳排放，这不仅能够节约能源，还能有效减少环境污染，推动汽车行业向绿色、可持续方向发展。在航空航天领域，超润滑材料可用于制造卫星、航天器的零部件，减少摩擦带来的能量损失和部件损坏，提高航天器的性能和可靠性，对于实现太空探索的长期任务和降低成本具有重要意义。在微机电系统和纳机电系统中，超润滑能够使微小的机械部件在极小的摩擦力下运行，提高系统的灵敏度和稳定性，为制造更加精密、高效的微纳器件提供了关键技术支持，有望推动电子、医疗、传感器等领域的技术革新。

1.2结构超润滑的影响因素

结构超润滑的实现受到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这些因素相互交织，共同决定了超润滑状态的形成与维持。

表面公度性是影响结构超润滑的关键因素之一。当两个相互接触的晶体表面原子排列呈现非公度状态时，原子间的相互作用能够相互抵消，从而使得滑移势垒趋近于零，为超润滑的发生创造了有利条件。以石墨为例，其层间碳原子的排列方式使得层与层之间存在特定的公度和非公度关系。在非公度状态下，石墨层间的摩擦力显著降低，展现出超润滑特性。这种非公度接触就像是两个齿轮的齿相互错开，无法紧密咬合，从而使得相对运动更加顺畅。而在公度接触时，原子间的相互作用增强，滑移势垒增大，摩擦力也随之增大，超润滑状态被破坏。这一现象在二维材料的研究中得到了广泛验证，如石墨烯与六方氮化硼的异质结体系中，通过调控两者的晶格取向关系，改变表面公度性，能够有效控制界面的摩擦特性，当晶格取向达到非公度状态时，体系可实现超润滑。

材料特性也在结构超润滑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不同材料的原子结构、化学键性质以及电子云分布等特性，决定了材料表面的原子间相互作用和能量状态，进而影响超润滑性能。例如，具有层状结构的材料，如二硫化钼（MoS?）、石墨等，其层间通过较弱的范德华力相互作用，层间原子的相对移动较为容易，有利于实现超润滑。MoS?的晶体结构中，硫原子与钼原子形成六边形的平面网状结构，层与层之间的范德华力较弱，使得层间能够在较小的外力作用下发生相对滑动，展现出良好的润滑性能。此外，材料的硬度、弹性模量等力学性能也会对超润滑产生影响。硬度较高的材料在接触过程中不易发生塑性变形，能够保持较为稳定的表面形貌和原子排列，有助于维持超润滑状态；而弹性模量较大的材料在受力时变形较小，能够减少因变形导致的能量损耗和摩擦力增加。

环境因素同样不可忽视。温度的变化会影响材料表面原子的热运动和相互作用能，进而改变超润滑性能。在低温环境下，原子的热运动减弱，表面原子的相对位置更加稳定，有利于维持超润滑所需的非公度状态，摩擦力进一步降低；而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