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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唐人小說 1.為三子各創一院，指顧之間，畫堂延閣，造次而具。……酒餚珍備，果實豐衍，非常世所有，多未之識。復有媵女數十，若神仙焉。是夕合巹，夫人謂三子曰：「人之所重者生也，所欲者貴也。但百日不泄於人，令君長生度也，位極人臣。」三子復拜謝，但以愚昧扞格為憂。夫人曰：「君勿憂，斯易耳。」乃敕地上主者，令召孔宣父。須臾，孔子具冠劍而至。夫人臨階，宣父拜謁甚恭。夫人端之，微勞問之，謂曰：「吾三婿欲學，君其引之。」宣父乃命三子，指六籍篇目以示之，莫不了然解悟，大義悉通，咸若素習。既而宣父謝去，夫人又命周尚父示以玄女符，玉璜祕訣，三子又得之無遺。復座與言，則皆文武全才，學究天人之際矣。三子相視，自覺風度夷曠，神明開爽，悉將相之具矣。（《三女星精》一作《姚氏三子》） 2.舉進士，久不第奏樂飲饌，及昏而罷，則以其夕偶之，尚處子也。如此者，蓋十餘日，所服御飲饌，皆如帝王之家。夫人被法服，居大殿中，如天子朝見之像拜於庭下，禮甚謹。夫人謂天后曰：「某以有冥數，當與天后部內一人韋安道為匹偶。……本願與延壽三百歲，使官至三品。為其尊父母壓迫，……因不果成其事。今天女幸至，為與之錢五百萬，與官至五品。」又謂安道曰：「以郎常善畫，某為郎更益此藝，可成千世之名耳。」（《后土夫人傳》一作《韋安道》） 3.顧其衣裝敝褻，乃長歎息曰：大丈夫生世不諧，困如是也！觀子形體，無苦無恙，談諧方適，而歎其困者，何也？士之生世，當建功樹名，出將入相，列鼎而食，選聲而聽，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後可以言適乎。吾嘗志於學，富於游藝，自惟當年青紫可拾。今已適壯，猶勤田畝，非困而何？娶清河崔氏女。女容甚麗，生資愈厚。……由是衣裝服馭，日益鮮盛。出入中外，徊翔臺閣，五十餘年，崇盛赫奕。後庭聲色，皆第一綺麗。前後賜良田、甲第、佳人、名馬，不可勝數。夫寵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敢不受教？」（《枕中記》） 4.杜亞尚書年少未達時，曾於長白山遇道士，貽丹一丸。服訖，不欲食。容色悅懌，輕健無疾，後任商州刺史，自以既登太守，班位已崇，而不食，恐驚於眾。於是欲去其丹，遇客無不問其法。歲餘，有道士至。……教以食豬肉仍吃血。亞從之食吃，……須臾，亞吐痰涎至多，中有一物如栗，道士取之。……亞曰：「將來！吾自收之，以備暮年服也。」道士不與，曰：「長白吾師云：『杜亞悔服吾丹，今願出之，汝可教之，收藥歸也。』……公欲去其神物，今既去矣，而又擬留至耄年，縱收得，亦不能用也，自宜息心。」遂吞之而去。亞後五十餘年，罄產燒藥，竟不成。（《杜亞》） 5.陳季卿者，家於江南。辭家十年，舉進士，志不能無成歸。羈棲輦下，鬻書判給衣食。嘗訪僧於青龍寺，偶僧他適，因息於暖閣中，以待僧還。有終南山翁，亦伺僧歸，方擁爐而坐，揖季卿就爐。……東壁有寰瀛圖，季卿乃尋江南路，因長歎曰：「得自渭泛於河，遊於洛，泳於淮、濟於江，達於家，亦不悔無成而歸。」翁笑曰：「此不難致。」乃命僧童折階前一竹葉，作葉舟，置圖中渭水之上，曰：「公但注目於此舟，則如公向來所願耳。然至家，慎勿久留。」季卿熟視久之，稍覺渭水波浪，一葉漸大，席帆既張，慨然若登舟。……旬餘至家，妻子兄弟，拜迎於門側。……一更後，復登舟，泛江而逝，兄弟妻屬，慟哭於濱，謂其鬼物矣。一葉漾漾，遵舊途至於渭濱。乃賃乘，復遊青龍寺，宛然見山翁擁褐而坐。季卿謝曰：「歸則歸矣，得非夢乎？」……後二月，季卿之妻賚金帛自江南來，謂季卿厭世矣，故來訪之。……始知非夢。……後年，季卿成名，遂絕粒，入終南山去。（《陳季卿》） 6.生一男，僅二歲，……盧抱兒與之言，不應；多方引之，終無辭。盧大怒曰：「……大丈夫為妻所鄙，安用其子！」乃持兩足，以頭撲於石上，應手而碎，血濺數步。子春愛生于心，忽忘其約，不覺失聲云之噫。噫聲未息，身坐故處，……大火起四合，屋室俱焚。……道士前曰：「吾子之心，喜怒哀懼惡欲皆忘矣，所未臻者，愛而已。向使子無噫聲，吾之藥成，子亦上仙矣！嗟乎！仙才之難得也。……」遙指路使歸。子春強登基觀焉，其爐已壞。……既歸，愧其忘誓，復欲自交以謝其過，行至雲臺峰，絕無人跡，歎恨而歸。（《杜子春》） 7.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貴，乘寵嬌，不為雲為雨，則為蛟為螭，吾不知其變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據百萬之國，其勢甚厚。然而，一女子敗之，潰其眾，屠其身，至今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鶯鶯傳》） 霍小玉傳 大歷中，隴西李生名益，年二十，以進士擢第。其明年，拔萃，俟試於天官。夏六月，至長安，舍於新昌里。生門族清華，少有才思，麗詞嘉句，時謂無雙；先達丈人，翕然推伏。每自矜風調，思得佳偶，博求名妓，久而未諧。 長安有媒鮑十一娘者，故薛駙馬家青衣也；折券從良，十餘年矣。性便辟，巧言語，豪家戚里，無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