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嵌和市场社会.docVIP

市场社会：一种不可能的社会形态 ——基于对波兰尼《大转型》的分析 提要 波兰尼嵌入性思想的提出对古典经济学所信奉的自由市场具有颠覆性的影响，在波兰尼来看，交换从来就没有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的任何一种形态中占据过主导位置。19世纪以来在国家的干预下形成了特有的市场社会，即“脱嵌”。对于“脱嵌”的理解存在着误读，笔者认为这是波兰尼所采用的一种叙述性策略，其本质是市场和社会的关系的错位而非分离，市场从来就没有从社会中脱离出去。并通过“双重运动”的论述，试图论证市场社会是一种不可能的社会形态的观点。 波兰尼的《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属于那种“有些书是挥之不去”的范畴。波兰尼承接马克思、韦伯、涂尔干经典三大家的对社会的关注，并且基于人类学和经济史，对重商主义的形成和由此而产生的市场社会作出了精当的分析。波氏的基本观点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来概括：基于市场交换的获利性动机从来就不是人类社会的的主导，市场社会的形成仅仅是一种制度性的安排或者说是一种偶然，而且从来没有获得道德上的正当性。在这样的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社会资源分配方式是互惠和再分配。而开始于19世纪的工业革命，在国家力量的推动下，自我调节的市场得以形成，市场逐渐成为支配性的社会配置方式，波兰尼将这种社会称之为“市场社会”，而这种状态即为“脱嵌”。从《大转型》诞生起，围绕其所产生的讨论就没有停止过。因为波兰尼没有对“嵌入”下过明确的定义，在《大转型》中出现的次数也很少，再加上之后格兰诺维特新的嵌入性视角，使得嵌入概念更加模糊，不少学者认为波氏的理论中存在着市场悖论。笔者认为这是后来者对波氏嵌入理论的误读，在此，笔者很赞同符平对“脱嵌”的解读：永恒的嵌入和虚假的脱嵌。他认为“脱嵌”是波兰尼所采用的一种叙述策略，一种隐喻。本文正是基于这样的前提和假设，试图对波氏的嵌入理论做出分析。 一、“经济人”的假设和波兰尼“嵌入性”的提出 嵌入性是社会学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扩张而诞生的概念。从亚当·斯密《国富论》诞生以来，“经济人”的假设成为经济学的硬核被后来的经济学家不断地传承，无论是古典主义、还是新古典主义都没有离开这个基本的假设。与此同时，对“经济人”假设的批判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不管是来自于经济学内部还是来自于经典的社会学理论家，都从不同的角度做出了批判。而波兰尼的“嵌入性”的提出对“经济人”的假设进行了颠覆。 “经济人”假设所营造的氛围 1、亚当·斯密与“经济人”假设的形成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系统的论述奠定了“经济人”假设的基础，他将个人谋求自身利益的动机和行为做了系统的经济学论述，将原来服从于道德哲学的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关系做了经济学的论证，使经济学从道德哲学中脱离出来。亚当·斯密继承了休谟等道德哲学家的“人性自私”的论断，认为每一个人无不在为自己做出打算，这种利己冲动可以表示为每个人改善自身状况的不断、连续的努力，据此我们可以将斯密的“经济人”理解为为了追求自身利益、从利己动机出发而从事经济活动的人；在此基础上，斯密认为每一个单独的个体在追求在记得利益的同时能够不知不觉中创造出很多有利于整个社会的利益，从而促进社会的发展，这样，斯密将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结合起来。 亚当·斯密的理论体系包含如下基本命题：“人性自私”，“理性行动”。隐含着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如果有良好的制度和法律，基于个人的自利基础上的逐利行为能够很好的促进社会效益，换句话说，在亚当·斯密看来，个人利益和社会公共福利的连结来不开经济之外的制度和法律的作用，经济还无法完全脱离国家等因素的影响，并且这样一个领域自身也无法提供一个是非善恶的准则，需要上升到道德哲学领域来解答这个标准，从这个意义上讲，经济仅仅作为实现社会福利的一种途径。 社会的发现与自然法则 19世纪是一个转折，李嘉图和黑格尔“从相反的角度发现了一个社会的存在，这个社会不是受国家法律支配，而是相反，社会使国家服从它的法律”（波兰尼，2007：96）。如前所述，对于斯密来说，财富仅仅是公共生活的一个方面，相对于公共生活的目的来说，财富是居于从属性的地位，发展经济是为了增加社会福利，并且这种财富的积累需要回归到道德领域来寻求基本的善恶标准。与斯密不同的是，李嘉图和黑格尔都极力想在社会中发现类似与支配自然界的一般规律，他们的出发点就是人类的动物性，“从动物性方面来探讨人类共同体，汤森绕开了本来被认为是无法避开的、关于政治统治的基本问题；并且将一个关于人类事务的法则的全新概念引进来，那就是自然法则”（波兰尼，2007：98），恐惧、饥饿、贫穷、自利支配整个人类社会，在此基础上，一种基本的平衡达成，从而一个经济社会在政治国家之外形成。这个所谓的经济社会其实就是市场体系，即波兰尼所说的市场社会。 在这样的体系之下，为了维持这种平衡，理所应当的将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