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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原人》演讲录(一) 第一章 觉解 冯友兰在《新原人》开篇之始，就向我们提出了千百年来一直困扰着人类的一些大问题——“人生究竟有没有意义”？“如其有之，其意义是什么”？（第四卷，513）其实，我们还可以在冯友兰提出的这些问题之后，接着问“如果人生有意义，如何使人生更有意义”？“如果人生没有意义，为什么没有”？这些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冯友兰在《新原人》一书中所要回答的问题。 那么，什么是人生呢？所谓人生就是“人活着”这件事，就是人的生活。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不是常听人问“人活着有什么意思”这样的问题吗？其实，这就是在问“人生有没有意义”？“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在冯友兰看来，要回答这些问题，首先必须厘清“人生有没有意义”、“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中“意义”一词的意义（意思）。因此，他首先对意义一词进行了一番分析。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维也纳学派的逻辑分析方法对冯友兰影响甚深。 一、意义的分析 他认为，意义一词，最基本的用法有两种：一是指代表某事或某物的语言文字（字、词、话）的“意义”；二是指为人们所了解的某事或某物本身的“意义”。在第一种用法中，“意义”指的就是语言文字（字、词、话）所表示的内容，即语言文字（字、词、话）的含义和字面意思，相当于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在第二种用法中，“意义”又有三层含义：一是指为人们所了解的某事物所具有的性质；二是指为人们所了解的某事所可能达到的目的或可能引起的后果；三是指为人们所了解的某事物与他事物的关系。从性质、目的、关系中我们就可以体会到其价值。 他举例说，苏德战争作为一事物，人们问它的意义是什么，就可以有三层含义：一是指苏德战争的性质是什么，有人将它的意义理解为阶级性，有人将它的意义理解为民族性；二是指苏德战争所可能达到的目的或可能引起的后果是什么，有人说它的意义是决定欧洲将为共产主义所统治还是法西斯所统治，有人说它的意义是决定欧洲将成为俄罗斯帝国还是德意志帝国；三是指苏德战争与整个欧战的关系，有人认为苏联的加入改变了整个欧战的性质，有人认为苏联的加入只是扩大了欧战的范围。 冯友兰认为，一事物之所以可能达到某种目的或可能引起某种后果，一事物之所以与他事物有某种关系，归根结底无非是因为该事物具有某种性质。因此，冯友兰所谓“意义”的意义最终便可以归结为一事物所具有的性质。 虽然“意义”的最终意义可以归结为一事物所具有的性质，但是一事物的意义和一事物的性质又是不同的。一事物的性质是该事物本来就有的，是客观的，不管我们是否了解它、认识它，它都是以那个样子存在于那里的；而一事物的意义则不是该事物本来就有的，而是随着人们对该事物的了解、认识而有的，倘若我们不去了解它、认识它，它对我们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也就是说一事物的意义不完全是客观的，它带有主观的成分。至此我们可以说，冯友兰所谓意义就是为人们所了解、认识的一事物的性质。 冯友兰对意义的分析，并不是在玩弄概念，进行文字游戏，而是具有十分重要的方法论意义。这就是说，我们讨论问题、进行思想交流，必须做到概念明确、统一，逻辑自洽，不能自相矛盾。尤其是在面对具有多种含义的概念时，必须说清楚我们是在什么意义上来使用这个概念的。比如通常所说的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在我们的一般理解中，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只有善、恶的不同，其实他们所谓的人性的含义也是大有不同的。孟子是在“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这一意义上使用人性概念的，而荀子则是在“人同于禽兽者”这一意义上使用人性概念的。正因为他们所理解的人性不同，所以才会对人性作出善、恶的不同评判。我们只有了解了孟子和荀子所谓人性指什么，才能对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有更准确地把握。 二、觉解的分析 上面讲到，冯友兰所谓意义是指为人们所了解、认识的一事物的性质。既然意义是为人们所了解、认识的一事物的性质，而人们的了解、认识又依主体的不同而各不相同，那么很明显，一事物本来就有的性质对不同的人所具有的意义无疑也是不相同的。所以冯友兰说：“一事物的意义，各人所说，可以不同。其所说不同，乃因持此各种说法者，对于此事底了解不同。其对于此事底了解不同，所以此事对于他底意义亦不同。”（第四卷，515页） 这种了解、认识，就是冯友兰所谓“解”。由此，冯友兰也由意义的分析自然地过渡到了觉解的分析。 那么，什么是觉解呢？ （一）解的分析 1.“解” 冯友兰首先分析了“解”。在他看来，“解”就是了解，即对某事物的认识。了解、认识某事物，就是了解、认识某事物是属于某一类者，是表现某理者。比如了解、认识某架飞机是飞机，就是了解、认识某架飞机是属于飞机一类者，是表现飞机之理者。所以，了解、认识事物，也就是了解、认识事物之理。 他认为，人们了解、认识某事物，即了解、认识某事物之理，便会形成对于某事物之理的知识，某事物之理的知识就是该事物的概念，他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