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新解读董国炎.pdf

2008年第 1期 　 明清小说研究 　 NO , 1, 2008 　总第 87期 The Journal of M ingQ ing F iction Studie s　 General,NO , 87 孙 悟 空 新 解 读 ·董国炎 　刘明坤 · 摘 　要 　尽管孙悟空形象有很强的批判能力 、颠覆能力 ,进步意义 明显 ,但是他严重缺乏英雄本色 。他的批判模式是 :玩世不恭 、讽刺调 侃 、自污污人 。这是一种批判别人也伤害自己的双刃剑模式 。孙悟空 的主要精神气质 ,来 自玩世不恭的狂放派文人 , 已经承传发展两千余 年 。孙悟空的战斗锋芒和阿 Q 式精神胜利法 ,都与此有关 。 关键词 　英雄意象 　批判能力 　自污污人 　精神来源 　功过得失 孙悟空形象似乎简单 ,又最复杂 。说简单 ,不过儿童文学一个角 色 ;说复杂 ,他总是 “代表 ”不同时期最重要的思想派别 。明清儒释道 三派分别把 《西游记 》说成阐扬本派要义的特殊作品: 阐扬求放心之 旨、禅门心法或者金丹秘诀 。孙悟空均有阐扬大道的重要作用 。“五 四 ”时期 ,胡适提出 “游戏说 ”反对以上三派 ,得到鲁迅支持 。孙悟空又 成为证明 “游戏说 ”的关键人物 。当文学批评紧密联系阶级斗争 ,孙悟 空就成为人民反抗精神的代表 。当文学批评联系路线斗争 ,孙悟空又 成为正确路线的代表 :金猴奋起千钧棒 ,铲除妖孽 ,教训愚僧 。“文化 革命 ”时期 ,甚至有大批金猴战斗队出现 。新时期以来出现种种新观 点 :或者人生理念 ,或者哲学美学 ,经常带有本体论意味 。孙悟空都在 其中承载重大使命 。这样复杂的阐释局面 ,提醒我们 :这个形象绝不简 单 ,这也正是本文解读的出发点 。本文对孙悟空形象的研究方法 ,是文 本解读辅以一定的比较研究 。本文从最流行的解释入手 。流行多年的 1·06 · 权威教科书 ,是在阶级性 —人民性背景下 , 阐发孙悟空英雄形象的意 义 。陆续问世的同类著作 ,基本延续这个解释体系 。本文的解读 ,也以 英雄意象为重心 ,并把自己的思考 ,概括为四句顺口溜 ,叫做 :英雄少本 色 ,游戏有深意 。酩酊入世久 ,得失费商议 。容依次阐述之 。 英雄少本色 文本解读重视情境分析和阅读感受 ,而抵制脱离情境的表面业绩 。 表面来看 ,大闹天宫 ,抢夺灵霄宝殿 ;大闹地府 ,撕掉生死簿子 ;是中国 文学中空前绝后的造反壮举 。孙悟空还在取经路上冲破层层险阻 ,战 胜无数妖怪 ,他在古今文学著作中 ,是无与伦比的英雄 。由此联系人民 反抗精神 、联系民族美德做出讴歌 ,可以无限抬高这个形象 。但是文本 解读首先远离理论解剖刀 ,而是深入具体情境当中。正是在文本细读 、 情境分析中 ,笔者产生实际感受 :孙悟空过多依赖别人 ,也受制于人 。 这种格局从取经开始就设定了。第 15 回观音菩萨告诉悟空 :你放心前 去取经 ,凡遇到磨难 “我许你叫天天应 , 叫地地灵 。十分再到那难脱之 际 ,我也亲来救你 。”并给他三根救命毫毛 。白龙马是观音亲 自前来收 服 ;沙僧是观音派木叉来收服 ;八戒与悟空激烈搏斗 ,然而一听说悟空 就是取经人 ,立刻丢下钉耙 ,倒背双手 ,主动请悟空捆绑 。自己说受观 音安排 ,专门在此等候 ,连名字都事先起好了。观音还派六丁六甲、值 日功曹等 18位神将 , 日夜轮班守护唐僧 。 取经路上妖魔很多 ,孙悟空虽然积极战斗 ,但解决问题却依靠神佛 力量 。观音收服黑熊精 、金鱼精 、红孩儿 、金毛吼 ,医活人参果树 ;如来 佛收服青狮 、白象 、大鹏鸟 ,罩住假悟空 ;如来 、玉帝派兵制服牛魔王 ;玉 帝派人收服犀牛怪 ;太上老君收服青牛怪 ;灵吉菩萨收服黄风怪 ;二郎 神打败九头鸟 ;弥勒佛收服黄眉妖 ; 毗蓝婆制服蜈蚣精 ;托塔天王收服 老鼠精 ;太乙天尊收服狮子精 ;甚至玉兔作怪 ,也必须嫦娥下来收服 。 这成为一路降妖除怪的主要模式 。孙悟空独力制服的妖魔不多 ,最重 要的是金角银角二大王 ,结果也是观音安排好的。第 35 回太上老君 说 : “此乃海上菩萨问我借了三次 ,送他在此托化妖魔 ,试你师徒可有 真心往西去也 。”如此上演的惊险剧 ,其实更是一场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