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以来小说审美观念的历史演变——从《受戒》到《受活》.pdfVIP

青海社会科学 2011年第4期 2O世纪8O年代以来小说审美观念的历史演变 从 《受戒》到 《受活》 熊修雨 摘 要：中国当代小说审美观念经历了巨大的历史变迁。本文选取20世纪80年代以来两个特别的 小说文本：汪曾祺的 《受戒》和阎连科的 《受活》，予以比较对照。对80年代以来的中国当代小说审美观念 的历史变迁，做一次文学史视角的考察。文章比较了两部作品不同的美学意义及美学根源，并从中总结出 当代小说审美观念变迁的经验得失及其影响。 关键词： 《受戒》 《受活》 审美观念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338(2011)o4__0097-．o6 作者简介：熊修雨，男，文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到今天，已经取得了足以骄人的成就。在走出了20世纪50_一70年代 “一体 化”的文学时代之后，中国当代文学迎来了艺术的辉煌时期。作为这种时代文学繁荣的首要标志，那 就是实现了审美的多元化。从新时期初的 “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乃至改革文学的政治化审美，到 “寻根”文学的历史文化审美，到 “85”新潮小说和先锋文学的形式化审美，再到新写实小说的日常生 活审美，直至20世纪90年代 以来的个体化写作和文学中遍布的后现代主义景观，当代小说审美观念 经历了巨大的历史变迁。全面地梳理这种审美观念的发展演变，非本文所能胜任。本文选取当代文 学史上两个特别的小说文本：一个是 1980年老作家汪曾祺发表的短篇小说 《受戒》，另一个是2003年 中青年作家阎连科发表的长篇小说 《受活》，予以比较对照，对 20世纪80年代 以来小说审美观念的 历史演变，做一次文学史视角的考察。 一 、 “另类写作及其美学意义 1980年，花甲老人汪曾祺在 中断了近半个世纪的写作之后，发表 了他新时期 以来的第一部短篇 小说 《受戒》，写的是一个小和尚明海和一个农家女小英子之间本真 自然、懵懵懂懂的爱情故事，作品 营造了一个诗情画意般的 “桃花源”世界，其中充满了世俗生活气息和生命情趣。20世纪80年代的 中国文坛正是 “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泛滥之时，文学中充满了太多的 “血泪”控诉和痛定思痛的反 思，《受戒》这种 “田园牧歌”式小说的出现，与当时的文坛格格不入，显得 “不合时宜”。对此，汪曾祺 颇有 自知之 明。他说 ：“不用说十年浩劫，就是 十‘七年 ’我会写出这样一篇东西么?写出了，会有地 方发表么?发表了，会有人没有顾虑地表示他喜欢这篇作品么?都不可能的。”而在写之前，有人问 他：“你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东西呢?”汪曾祺带着激动说：“我要写!我一定要把它写得很美，很健 康，很有诗意!”作品写成后，他又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出乎意料，作品发表后，却以其 清新明快的风格和健康乐观的基调赢得了广大读者的喜爱，无意中开启了新时期文学审美的新时代。 无独有偶，在相距23年之后，在中国当代文学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之后，2003年，作家阎连科 97 发表了一部备受关注和争议的长篇小说 《受活》，写的是河南偏远山区一个名叫 “受活庄”里面的一群 残疾农民追求 “受活”的历史，以及在新的现代化的历史境遇下他们的这种追求的痛苦和幻灭。该作 品也虚构了一个游走在权力政治和文明世界边缘的乌托邦式的世外存在—— “受活庄”，以“反乌托 邦的乌托邦叙事”l2方式，表现了吊诡的政治权力与幽暗的人性欲望之问的隐秘复杂关系。在艺术 表现上，该作品以极度的夸张和想象、强烈的荒诞和反讽、尖锐和沉重的话语指向，营造出一种末 日狂 欢般而又不乏尖锐沉重的喜剧格调，成为近年来乡土写作中的一枝奇葩和长篇小说创作的一大收获。 该作品发表后，轰动海内外，以致连远在海外的美学家刘再复先生读到此书后，兴奋不已，直呼 “中国 出了部奇书” 。 两部作品，一个 “不合时宜”，一个被誉为 “奇书”，说明二者在审美上与众不同，在同时代的写作 中都是 “另类”。这种 “另类写作”，对文学史而言具有特别的意义。 先看 《受戒》。 《受戒》诞生于新时期之初。在这样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