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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编 企业制度 五、企业性质研究（上）––––科层与市场 5.1.现代经济的两种基本组织结构 企业是价格机制的替代物 新制度经济学的企业性质研究有其独特含义，是指企业的制度特征及其形成原因的研究，尽管人们对企业制度特征的理解有极大差别，但一般都从效率的角度、从节约交易成本的角度来说明其产生的原因。这一研究领域是由罗纳德.科斯在《企业的性质》这篇著名论文中首先开辟的。 科斯给企业所下定义是：企业是价格机制的替代物。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制度经济学命题，因为它事实上提出了区别于市场机制的组织现代经济的另一种制度结构，从而使经济学的主流终于注意到制度结构的差异性，以及这种差异对经济效率的影响，经济学开始形成自己的制度理论。 科斯所说的作为价格机制替代物的企业，是一个依靠命令与服从关系调节的计划机制。但相同的制度结构并不仅仅在企业中存在，学校、医院、军队大体上也是按照命令服从关系来运作的，最典型的计划机制则是政府，政府机构是严格的行政等级制结构，下级服从上级全体服从中央，是这个制度结构正常运转的必要前提。科斯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说：“政府是超级企业”。但科斯对这一点的认识还不够深刻，他没有在更高的理论抽象层次上形成并提出表征所有这些计划机制共同特征的，与市场范畴相对应的制度经济学范畴。 这一工作是由威廉姆森晚些时候完成的（《市场和科层：分析和反垄断的含义》1975）。威廉姆森所用的hierarchies一词，一般翻译为等级制，但事实上，它在制度经济学中是指现代意义上的与市场制度对应的命令服从制度，为了将它与古代社会的各种等级制度相区别，国内许多学者主张将它翻译为“科层”，虽然比较生辟，却不容易产生歧义。现代社会学中有一个重要范畴bureaucracy，一般译作官僚制，也有人将之译作“科层”。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认为，bureaucracy是一种集权式的行政等级制，严格的等级阶梯、明确的职责和权限划分、自上而下的集中统一指挥、按照能力原则选择干部等是其主要特点。在经济制度分析的场合，hierarchies与bureaucracy这两个名词的含义基本相同。 科层是一个反映政府机构、军队、医院、学校、企业以及其它社会组织内部机制共性特征的，抽象程度更高的经济学范畴。由于这一理论范畴的形成，制度经济学就可以更全面讨论企业制度的组织特征，并且在的制度组织层面上更准确地表述企业的性质。 在企业的制度结构中，严格地说，作为市场替代物的不是企业，而是科层；企业是市场与科层相结合的一种方式，只有在科层与市场的结合中才能得到全面的理解。一位英国经济学家D.罗伯逊曾经将企业比作“有意识的力量之岛在无意识的协调之洋中，就象凝结在一桶牛奶中的团团黄油。”（参见《企业、市场与法律》P.135）这里的“有意识的力量之岛”是指科层结构，而“无意识的协调之洋”是指市场机制。一个有关企业的更完备的定义应当是：企业是外部关系主要通过市场调节的科层组织，它是现代经济中科层与市场相结合的主要形式。由于这一定义是从制度的组织层面上给出的，我们称它为企业定义1。 市场的制度特征 我们首先从结构与规则两方面讨论市场与科层的制度特征（有关二者的产权特征我们在下一讲讨论）： （1）市场是不完整的“网络”结构系统，系统元素（市场主体）间没有身份等级之分，它们在系统空间的位置是相同的；市场信息的流动是双向的，并且至少从原则上说是对称的；每一个元素都能和其它元素进行普遍的直接的联系。但事实上系统不规定任何两个元素间的关系，所有元素间联系都是随意的（由于联系双方自主决定的），对系统来说偶然的，多数元素间的联系与关系并不总是存在，甚至从来未曾存在。因此，市场作为一种社会关系的网络，只是在交易可能性的意义上才是完整的。元素间的市场通道随着交易的进行即开即闭，任何情况下总有很大一部分市场通道处于关闭状态，这是一种节约交易成本的方式，但也决定了从交易现实性的意义上说，市场网络是很不完整的；不同市场主体与整个系统的联系通道是不确定的，经常在变化的。 （2）市场信息的内容是高度简化的，这是一个使有关人的活动的信息“物化”的价格信号系统，除了价格信号以外，市场信息通道能传递的人性化的信息量极少。“价格起到了某种‘浓缩’、‘代表’其他大量信息的作用，以最简短的形式，把最关键的信息传达给了有关的人，从而实现了信息的巨大节约。”（刘世锦：《经济体制效率分析导论》P.101） （3）市场交易的规则是：每个地位平等的市场主体都有权独立决定自己的行为，独立处置自己的财产，因此交易必须在当事人一致同意的前提下进行，双边的交易必须有交易双方的一致同意，对于任何一方来说，交易都是自愿的。如果交易参与者都是“理性的经济人”，那么，交易结果必然是互利的。但与此同时，买卖过程也是买者之间以及卖者之间激烈的竞争过程，竞争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