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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缕香人魂 I长物志 203 一 缕香入魂 文 ／沈嘉禄 这缕虚无缥渺的紫烟，穿越千年的沉醉记 最为主要、应用最为广泛 的几种香料包括苏合 忆，款款飘来跟前，弥散于神州大地，又潜 香与龙脑香，为今人熟悉的则是沉香，产地在南 至书斋、画室、茶寮、客厅，以及 幽深的会 亚、东南亚各国及我国广东、广西、云南、海南 所……在这里，我愿以最大的善意来打量并追 等地。还有一种今天很难见到的乳香，主要生产 逐这缕轻烟。曾经的清雅闲事，在多元文化交 于热带沿海山地，分布于红海沿岸至利比亚、苏 集交会的当下，我们只能用 “共享”两字来排 丹、土耳其等地。 解一番，而 “共享”的过程，也呈现出值得 自 以上四种汉代至南北朝所采用的熏香料均为 我安慰的文化景观。 外来香料，大部分由东南亚进入中国，少量由西 域引进。由于外来树脂类香料的大量输入，也推 动了熏烧方式的改变。自战国出现熏炉，西汉早 期由本土所产茅香、辛夷、高良姜等草本类香料 香是人类数千年来 的良伴，几乎所有 的古 直接焚烧，故炉形多以楚式的多孔扁圆形豆式熏 老文明，都曾开发出自成一格的用香文化。埃及 炉为主，而到了西汉中期开始大量出现炉身较深 是最早用香的民族，用香记录在公元前三千年左 的博山形熏炉。西汉中期以后流行的博山炉使用 右就出现了，除了古波斯富贵人家在 自家花园里 的焚熏香材为多种香料粉末调制的复合香料，已 种植芳香植物以彰显其地位外，还将此提升至宗 非战汉之间使用的直接焚烧的简单方法，而是熏 教层面，他们从阿拉伯和索马里沿海地区引进芳 香时使用专门制作的香炭来熏烤。合香，是用香 香类树木，在宗教仪式中焚烧。古巴比伦人为了 史上的一个重要突破 ，由人工调制香料来达到人 在祈祷或占 卜中引来神明关注，也形成了焚香的 们对 自然单一香味的改变，并且由香炭来熏烤从 习俗。印度教、日本神道教、犹太教等 ，都有焚 而改善烟气对香味的破坏，熏香的发展至此走向 香礼拜的习俗。基督教也有用香的历史，在 圣《 蓬勃与成熟。 经》里就有近三十处关于香料、调香的应用记 魏晋南北朝承两汉熏香之盛，并有很大发 载，其中-N提到，在东方三贤送给刚降生的耶 展，与这一时期世人奉行佛道两教、崇尚清谈的 稣基督的礼物 中，就有两件是珍贵无 比的香料。 时风也相吻合。香之妙用更上一层，闻香成为了 中国的道教和佛教都用香，至今仍是香烟缭绕。 参禅悟道的一个门径。唐朝堪称中国历史上之盛 中国有着绵延数千年的香文化，从商周用于 世，用香之盛与国之财力、丝绸之路畅通及与西 祭祀、战国汉魏晋的熏衣燎室、隋唐礼佛熏制， 域诸国大量的贸易有关。丝绸之路中西交会的重 及至两宋元明文人香事习静参悟等各种用途，由 要节点之一吐鲁番，就是乳香、安息香、冰片、 简而繁，逐渐旺盛。 苏合香、绛真香等贸易的集散地，且规模甚巨。 自汉武帝灭匈奴、通西域，及东汉光武帝 而在宋代，皇宫贵族于各类庆典、祭祀、雅 伐南越后，海外之香料源源不断进入中原。其中 集、宴会、出行等无不用香，“烧香点茶，挂画 4 小说界 FICTIONWORLD ．炉内香灰 (摄影 潘文龙 花”这四般闲事，已然成为宋代贵族、官僚、 团一行，也只是清谈而已，在上海居然找不到与 人雅士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乐趣。专门研究 访客华山论剑的高手。 的来源、载体、工具和制香法的各式香书、香 也在此时出现。宋代在科学技术、思想学术、 学艺术等各个领域无不进发出灿烂夺 目的创造 情，也将香文化推 向了高峰。陈寅恪因而有 谈及香道，香界人士无不对刘良佑先生肃然 手华古代文化于赵宋而